20乔纳森·哈克的日记(第5/7页)
我知道他在疯狂中似乎看出了我的一些敌意,因为他不久就开始回避问题,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我知道跟他谈话也问不出什么了。他独自生着闷气,我就离开了。
后来他又叫人来找我。通常说来我没有特殊原因是不会去见他的,但是目前我对他非常感兴趣,所以不愿意错过任何了解他的机会。另外,我也需要做一些事情来打发时间。哈克已经出去继续追踪线索了,戈达明和昆西也是。范海辛在我的书房里查看哈克夫妇准备的资料,他似乎认为掌握了每一个细节之后就能找到某些线索。他在工作中不想被打扰,谁也不知道原因。我本来应该叫上他一起去看伦菲尔德,但是我认为经过上一次的碰壁之后,他可能不想再去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有第三者在场的时候,伦菲尔德不如我们两人独处时说话那样随意。
我发现病人正坐在房间中间的凳子上,这种神态意味着他正处于某种情绪之中。我一进去他就立刻问我——似乎这个问题一直在等待着我:
“那么灵魂呢?”显然我的推测是正确的。潜意识已经对他产生了作用,即使是一个疯子。我决定把这个问题展开。“你自己是怎么认为的呢?”我问道。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看了看周围,上上下下的,好像正在寻找回答问题的灵感。
“我不想要任何灵魂!”他以一种无力和忏悔的语气说。似乎这件事情正在折磨着他,所以我决定乘胜追击,用一种仅仅为了仁慈才表现得残忍的方法。我说:
“你喜欢生命,需要生命吗?”
“是的!但是这样很好,你不需要为此担心!”
“但是,”我问道,“我们该如何在不摄入灵魂的情况下攫取生命呢?”这个问题似乎让他很困惑,所以我继续道:
“总有一天,在美妙的时刻,你会带着成千上万的苍蝇、蜘蛛、鸟儿和猫儿的躁动不安的灵魂一起飞出这里。你要攫取它们的生命,你知道,你也就必须承载它们的灵魂。”似乎他的想象力受到了某种影响,因为他捂住了耳朵,紧紧闭上了眼睛,就像一个小男孩脸上擦满肥皂时那样。这种神态不仅激起了我的同情心,而且让我明白了一个事实:我面前的只是一个孩子,虽然长得成熟,胡子花白。显然他正经历着精神上的折磨,而且也突然明白了自己过去的情绪传递的是一种陌生的情感。我想只要我待在他的身边,就一定会走进他的心里。第一步就是要恢复信任,所以我大声地问他:
“你还想要一些糖来引苍蝇吗?”
他似乎立刻清醒过来,摇了摇头。他大笑着回答道:
“不需要!毕竟苍蝇都是可怜的东西。”一阵沉默之后,他继续道:“而且我也不想让它们的灵魂在我身体里嗡嗡叫。”
“那么蜘蛛呢?”我继续问道。
“算了吧,蜘蛛有什么用?它们身上也没有什么可吃的或可……”他突然停下来,似乎想起了这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又来了!又来了!”我暗自琢磨,“这是他第二次在‘喝’这个词上停住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伦菲尔德似乎自己也意识到这个停顿,因为他急急忙忙地接着说下,似乎要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事。‘家鼠、野鼠和小鹿’在莎士比亚的眼里只是‘储存柜里的腐肉而已’。我已经对这些无意义的东西不感兴趣了。你可以让别人去吃这些小动物,就像你试图让我对小动物感兴趣一样。不过我已经了解你的意图了。”
“我知道,”我说,“你想要一些合乎口味的大动物,是吗?将一头大象作为早餐怎么样?”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好像更加清醒了,所以我要继续紧逼。“我在想,”他作沉思状,“大象的灵魂是什么样子呢?”我所期待的效果出现了,因为他立刻失去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又恢复到小孩子的样子。
“我根本不想要一头大象的灵魂,任何灵魂都不想要!”他说道。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都很沮丧。突然他跳了起来,眼里放光,看起来异常兴奋。“让你和你的那些灵魂见鬼去吧!”他大喊道,“你为什么老拿灵魂来烦我?除了灵魂,就没有别的事情让我烦恼、痛苦和沮丧吗?”他看起来充满敌意,我担心他会再一次进行暴力活动,于是吹响了口哨。但是就在我这么做的时候,他却变得平静下来,很抱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