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米娜·哈克给露西·韦斯特拉的信(第5/6页)
亲爱的阿瑟:
范海辛来了又走了。他与我一起去了希林汉姆,在露西的安排下,我们趁韦斯特拉夫人外出吃晚餐的时候与她单独在一起。范海辛对露西做了仔细的检查。他会向我说明情况,虽然我没有全程在场,但是我也会给你一些建议。看来他对露西的情况很担忧,但是却对我说他要想一想。在我告诉他我们之间的友谊以及你对我的信任之后,他说:“你必须告诉他你所有的想法。如果你猜得到的话,就告诉他我在想什么。不,我不是开玩笑。这并不是玩笑,而是生与死的问题,或者更加严重。”我问他是什么意思,因为他表情很严肃。当时我们已经回到了城里,在他返回阿姆斯特丹之前去喝杯茶。他不会再给我透露更多的信息。你不要为此感到生气,阿瑟,因为他的这种沉默寡言意味着他的整个脑子都在考虑露西的事情。一旦时机成熟,他就会跟我们说明白的,相信我。所以我告诉他我只会对这次的拜访做一个简单的描述,就像我曾经给《每日电讯》写的专稿一样。他似乎没有注意,却说现在伦敦的烟尘没有他上学的时候那样严重了。如果顺利的话,我明天就可以拿到他的报告了。无论结果怎样,我都会给你写信。
至于那次拜访,露西似乎比头一天我见她的时候开心了许多,身体状况也好了很多。曾经让人感到不安的苍白脸色已经改善了很多,呼吸也正常了。她对教授非常热情(就像她对待所有人那样),尽力让教授感到宾至如归,但是我可以看出来露西装得很辛苦。我相信范海辛也看出来了,因为我在他眼中又看到了那种熟悉的眼神。接着他开始谈论各种话题,除了我们自己和疾病。这种亲切和善渐渐让可怜的露西卸下伪装,回到现实。然后他就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到他这次来访的目的上,他和蔼地说:
“亲爱的小姐,我很开心,因为看到你被这么多人爱护着。这些就已经足够了,尽管还有一些我没有见到。他们告诉我你的情绪很低落,而且脸色很苍白。我让他们别瞎说。”这时他用手指戳了戳我,继续道:“但是你和我需要向他们证明他们确实错了。他怎么能——”他指着我,这种神情和姿势就像当初他要我离开教室一样,而这件事他之后总会不时地提起,“对年轻女孩的心事一无所知呢?他善于应付他的那些疯病人,给他们以及他们的亲人找回快乐。虽然这些工作很繁重,但是能给别人带来幸福,这也是一种回报。他没有妻子也没有女儿,年轻人往往不愿意把心事告诉年轻人,就像我一样,都喜欢把心事告诉老人,因为老人们了解很多痛苦以及痛苦的根源。所以,亲爱的小姐,让他到花园里吸烟吧,我们两个单独谈谈心。”我明白他的暗示,站起身走出去。不一会儿教授就走到窗前叫我进去。他看起来很悲伤,说道:“我已经做了认真的检查,但是没有任何功能上的问题。我同意你的观点,她曾经大量失过血;那是曾经,不是现在。但是她的问题却不是贫血。我让她把女仆叫过来,我要问一两个问题,我不能存在侥幸心理,漏掉任何线索。我知道她会说什么。这是有原因的,任何事情都有原因。我必须回家,仔细想一想。你要每天都给我发电报,如果有什么状况我会再来。这种病——所有感觉不好的都算病——使我很感兴趣,这位可爱的女孩也让我很感兴趣。她很吸引我,即使不是为了你和这种病,仅仅是为了她,我也会来。”
就像我告诉你的,他不会多说一句话,即使是我们独处的时候。所以现在,阿瑟,我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我会密切注意露西。我相信你可怜的父亲会逐渐康复的。我亲爱的老朋友,两个你最珍爱的人同时生了病,你现在的状况肯定很糟糕。我知道你对父亲的义务,你这样做是正确的,但是如果需要的话,我会给你写信让你立刻回到露西身边。所以除非你收到我的信,否则不要过于焦虑。
苏厄德医生的日记
九月四日
那位肉食病人一直吸引着我们的注意力。他只发作过一次,那是在昨天一个非常时刻。就快要到正午的时候,他变得越来越不安。看护们知道这个症状,立刻请求帮助。幸运的是,人们一路奔过来,赶得很及时,因为正午钟声敲响的时候,他就变得极为暴力,倾大家之力最终才把他制服。但是五分钟之后,他就变得越来越安静,并最终陷入到一种忧郁之中,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现在。看护告诉我他突然发出的尖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我走进病房的时候,病人们都抓住了我的手,他们都被吓坏了。事实上,我能理解这种效果,因为他的叫声甚至影响到了距离很远的我。现在已经过了精神病院的晚饭时间,而我的病人正坐在角落里沉思,脸上呈现出呆滞、愠怒和愁苦的神情,与其说是在直接表现什么情绪,倒不如说是在暗示些什么。我不太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