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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原来是他们发生了什么。于是我说:“是什么,就痛快说出来吧,说出来会舒服的。”
程叙,突然手足无措起来。他激动的情绪让他的眼睛里泛出了泪光。
他说:“昨天晚上,我回到家,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在床上……”程叙的声音因为低沉而沙哑起来,他痛苦的样子像冬季里苟活的小草,在风里无辜地摆动。
此时我突然很能理解程叙,就像当初我听到何处的旁边也有别的女人在说话一样,那种震惊跟心酸是撕心裂肺的。我对程叙说:“如果是不能属于你的东西,就不要强求了吧!放手了也好。”
程叙半响不说话,他在抬头的时候,我心里一惊,他的泪满溢着落了下来,我清楚地看见泪珠砸落的瞬间,那样唯美的自由落体。
我看见他的样子,突然笑了,我说:“你该高兴才是,你爱上她了,真的,不然你不会这么痛苦的。”
程叙一闭眼,表情更加痛苦,他说:“你终究是不懂我!我没爱过她,虽然我那么努力地要去爱她,可是她是爱我的,我一直以为她爱的完整,完美。我渴望一切完美的东西,包括爱情。但是,有一天,它突然背叛了我,终于叫我明白,原来事实本身那么肮脏!什么都是假的,小一,什么都是假的。我唯一觉得你是真的,但你不属于我,我也没有资格要求你属于我。”
“你想的太多了。生活本身就是这样的,我所遭受的我想你大概也有所了解,真的一切都过去了之后,又怎样呢?我们辛辛苦苦追究那么多,最后又能剩下什么呢?当我觉得我生命要结束的时候我所想到的,不是我的恨还没解决怎么办,而是我最珍惜的那些人,我要离开了怎么办。”我伸出手,拉住程叙的一只手,说:“都会好起来的,要不你留下来,我们以前不是很开心的吗?我们还做那样开心的朋友好不好?”
程叙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我,良久,他说:“把手机关了,陪我到明天早上,好不好?明天天一亮我就走。”
程叙的表情突然让我担忧起来,他说话的语气和样子都像是一场盛大的诀别。
我怎么能在此刻拒绝他?
虽然已经过了初春的天气,但是北京夜里的温度还是很低,我带着程叙去宾馆,开了间房,然后陪他说话。
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周远,于是问程叙:“你知道周远吗?”
程叙点点头。
“他现在还好吗?”我小心地问。
“一年前他就去世了。”
虽然是意料中的结果,但是终于被证实如此,心里还是有些波动。毕竟,我现在再想起他的时候,他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了。而他为我做的事,我永远也无法从他那里得到解释了。一个我所熟悉的生命,就这样离我而去了。
“我都没有去看他……”我心里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悲伤就要溢出来了,逼着我的嗓子眼。
“已故去的人不需要看望,活着的人才更脆弱,你明白吗?”程叙看着我说。
是的,活着的人才更脆弱,但是脆弱本来不是属于我们的,只是我们一直要随身携带。
程叙的状态一直不好,和他聊到凌晨,之后就是大片的沉默。我们说了那么多的话,曾经的现在的未来的,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也都重新来了一遍,程叙总是郁郁的样子,我再努力也提不起他的兴致。后来我便渐渐谁去了。
醒来的时候程叙已经不在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回去了,于是开机准备和他联系。
手机刚开,短信便接二连三地过来,全是一点的消息,一直在问我在哪里。昨天忘记跟他说一声了,该是担心了吧!
我先给程叙打电话,程叙说他已经在火车站了,叫我不要担心。我这才回家。
一开门,一点红着双眼站在了我面前,把我吓了一跳。
我以为一点会愤怒地质问我,谁知他一见我竟是开心地笑了,然后说:“回来了?累了没?赶紧休息吧,我要去上班了。”
我当时心里很是异样,一点长大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