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政治 Campfire Politics(第5/6页)

“好了,魁师傅,”巴亚兹严厉地打断他,“你对历史的掌握大有进步。不过我们就不要纠缠细节了,改天再讲高斯德的挖掘。”

“好。”魁不情愿地说,他的黑眼睛在火光下闪烁,憔悴的脸映出阴森的影子。“你说得对,师父。高斯德定好计划,他在阴影中窥视,掌握了秘密。他奉承、威胁、欺骗,没多久就拉拢了那些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并让意志坚定的人彼此反目成仇,因为他狡猾、迷人而貌美。他总能听到下界的声音,它们要他到处播撒不和的种子,他听从了;它们怂恿他食人肉,以汲取力量,他听从了;它们令他寻找世间还存在的恶魔之血——那些被唾弃、被憎恶、被放逐者——将之组成军队,他也听从了。”

罗根差点跳起来,什么东西从后面碰到他肩膀。是菲洛,手拿水袋。“谢谢。”他接过水袋,闷声闷气地说,心差点撞到肋骨上。他迅速喝了一口,重重地拍紧塞子,把水袋放在脚边。他抬头发现菲洛没走,就站在他后面,低头看跃动的篝火。罗根急忙挪出位置。菲洛板着脸,舔舔牙,踢踢地,这才缓缓蹲下,并和其他人保持着相当距离。她伸手烤火,舒服地龇牙,牙齿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那边有点冷。”

罗根点头:“这些墙挡不住多少风。”

“是。”她视线扫过众人,停在魁身上,“别管我,继续。”她简短地说。

门徒咧嘴而笑:“高斯德组建了一支怪异而恐怖的军队,待尤文斯离开帝国,便挥师攻入帝都阿库斯,展开蓄谋已久的计划。整座城市仿佛陷入疯狂,父子反目,夫妻成仇,邻人刀兵相向。皇帝在皇宫阶梯上被儿子们谋杀,然后这些王子又为贪婪和嫉妒烧红了眼,开始自相残杀。高斯德怪异的军队从下水道进城,把街道化为尸坑,广场变成屠场。他们有的具有变形能力,可以伪装成别人的面孔。”

巴亚兹摇头:“变形。阴险恐怖的伎俩。”罗根不由想起那个女人,那个在冰冷的暗夜,用亡妻的声音跟他说话的女人。他皱起眉头,缩紧双肩。

“的确是恐怖的伎俩。”魁也同意,憔悴的脸上病态的笑容更为明显,“倘若所见所闻皆不为实,谁还能信任,如何辨别敌友?更糟的在后面,高斯德从异界召唤恶魔,让它们为他服务,派遣它们去毁灭所有可能反抗他的人。”

“召唤,派遣。”巴亚兹嘶声道,“被诅咒的技艺。可怕的风险。完全无视第一律法。”

“高斯德认为没有律法能凌驾于他的力量之上。没多久,他踏着累累白骨坐上帝国皇位,如孩子喝奶般舔舐人肉,沉浸于可怖的胜利中。帝国陷入混乱,尽管相对于远古,相对于两个世界不曾分离、一如不曾降临时的混乱简直不足挂齿。”

风呜咽着穿过周围古墙的缝隙,罗根打个冷战,拉紧毯子。这毛骨悚然的故事让他紧张。什么变形、恶魔、人肉。魁没有停:“发现高斯德的所作所为后,尤文斯勃然大怒,他向弟弟们求助。坎迪斯不愿加入,他埋首于自己的大厦,研究自己的机器,对外界不闻不问。于是尤文斯和贝达斯集结起一支大军,向小弟开战。”

“一场可怕的战争,”巴亚兹喃喃道,“使用可怕的武器,造成可怕的死伤。”

“战争遍布整个大陆,分化出许多小争斗,滋生了无穷的争执、罪恶与仇恨,人类至今深受其害。尤文斯最终获胜,高斯德被困在阿库斯,他的罪行被揭露,军队被打垮。但在他最绝望的时刻,下界的声音悄然而至,为他谋划。打开通往异界的门,它们说,砸碎锁头,解除封印,抛弃你父亲打造的大门。彻底打破第一律法,它们说,让我们重回世间,从此不会有人忽视你、抛弃你、欺骗你。”

第一法师兀自缓缓点头:“但他又被骗了。”

“可怜的傻瓜!下界生物以谎言为血肉,与他们做交易是火中取栗。高斯德准备好仪式,但匆忙中出了点纰漏,可能只有一粒盐的位置不对,结果却惨不忍睹。高斯德聚起如此强大的力量,足够在世界的时空中撕开一个空洞,而这力量猛然散发,于是高斯德毁灭了自己,也将阿库斯——帝国宏伟壮丽的首都——化作废墟,它周围的土地被永远污染,任何人都不会靠近。整座城市成了破碎的墓园,枯萎的废土,成了一座见证高斯德和他哥哥们的骄傲与愚蠢的墓碑。”门徒抬头看向巴亚兹。“我讲的可属实,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