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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我欠你两笔,干你娘的肥猪。

炽热的愤怒澄清了我的意识,驱散了恐惧的阴霾。可是当面包车发动引擎,轮胎挤压碎石的吱嘎声透过金属传进我紧贴地板的耳朵,我依然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我在电影里看过上千次类似的桥段,在这样的时刻,主角应该狠狠打上一架,从反派手里逃脱。

我不可能打得过他们。

要是没人帮忙,恐怕我连坐起来都成问题。我之所以这么软弱,不光是因为他们在那杯茶里放了奇怪的药。我已经受伤了,我不想让他们再伤害我。我只能继续假装昏迷,祈祷能够多争取几分钟时间,这就是我唯一可能的武器。

他折断了我的手指。我以前从未尝过骨折的滋味,就连小时候也没有过。这让我隐约有些骄傲,就像上学从不缺勤一样。现在,这个汗津津的杂种不假思索、毫不费力地折断了我的指头,简直比我给电视换台还要轻松。他表现出的麻木残忍让我相信,这些人绝不会轻易地把我扔在某个地方,让我自己回酒店去。

所有暴力都是在练习如何使用力量。

要不是因为另一种更强大的恐惧,我一定会哀求他们放了我。黑暗中我浑身瘫软,不知道他们下一步打算干什么。但是,在表层的恐惧之下,我内心深处知道,只要他们能把怒火发泄在我身上,阿姆丽塔和维多利亚就是安全的。所以我一个字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燥热的黑暗中,忍受着车厢里干掉的大便和陈年呕吐物的恶臭,听着四个教徒的玩笑和擤鼻子的声音,赞美没有格外疼痛的每一秒钟。

面包车换了几次挡,高速驶上一条平整的道路。有几次排气管的巨大噪声反射回车厢,仿佛我们在高楼之间穿行。偶尔能听见卡车的声音,我偷偷睁开眼,看到别人的车头灯在面包车内壁上投下矩形的光影。一秒钟后,卡其男略带嘲讽地轻声对我说了句孟加拉语。我的心狂跳起来。

然后我们停了下来。伴着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后车厢里的另一个教徒被甩向前面,他大声咒骂起来。司机嘟囔着按了几下喇叭,愤怒的车号厉声响起。我能听见车外传来大声的回骂,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鞭响和公牛愤怒的咆哮。我们的司机一边叫骂,一边狂按喇叭。

一分钟后,我听见前排的车门打开了,司机和前面的教徒都跳下车,骂骂咧咧地走向车前的障碍物。咒骂一刻都不曾停息。第三个教徒挤到前面跳下车,加入了外面看不见的骂战。现在后车厢里只剩下我和卡其男。

我的机会来了。

知道自己必须行动还不足以促使我真正采取行动。我知道自己应该冲向敞开的车门,砸晕蹲在身边的这个男人。快动手啊!尽管我深知这是最后一次意外的机会,最后一次逃跑的机会,但我还是无法将想法转化为行动。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能把正面冲突再推迟几分钟,在这几分钟里不会有新的痛苦,我也不会被杀死。

车厢后门突然开了,大块头被人从侧面使劲一推,笨拙地摔倒在地板上。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粗暴地拉着我坐起身来,我的双腿滑向车外。我痛苦地眨眨眼,勉强睁开右眼,眼睑上还蒙着一层血痂。

“来!站起来!快!”是克里希纳的声音。克里希纳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头发飞舞,牙齿锋利,笑容愉快而热烈。要不是他精瘦的右臂坚定地扶着我,我可能直接一头栽了下去。

“纳辛!”卡其男叫喊着跳出车厢,他的块头足有克里希纳的两倍,脸上写满狂怒。“闭嘴!”

克里希纳抬起左手笔直地向前一捣,像是交警示意停车的手势。掌根像块砖头一样拍在冲过来的卡其男脸上,他的鼻子立即像果酱一样被压扁了。下一个瞬间,他才尖叫着向后退去,结果后脑勺正好撞上面包车的后门,整个人立即跪地倒下。克里希纳依然用右臂稳稳地扶着我,左腿迅速一抬,胫骨分毫不差地勒在大块头的喉咙上。

伴着一声类似厚塑料破裂的轻响,卡其男的尖叫骤然而止。

“来!快点!”克里希纳拖着东倒西歪的我,我尽量加快脚步,试图找回平衡,但双腿像是打了麻药一样。我回头望向那个倒地不起的男人,面包车的所有门都大开着,像折断的翅膀一样耷拉着,对面的牛车堵住了路口和狭窄的街道。另外三个教徒目瞪口呆地站在牛车旁,有那么几秒钟,他们只是直愣愣地望着这边,然后才回过神来叫嚣着冲向我们,双手在空中狂乱地挥舞。其中一个人高举着一件武器,看起来像是把长刀。牛车吱吱嘎嘎地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