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回上 照文东归房总多福 东西和睦两国开津(第4/6页)

且说成氏、朝良、朝宁、自胤、为景、义尚、义武、宪重、胤久、盛实和由充等,看管他们的武士让他们每个人都沐浴更衣。成氏以下的众囚徒,对此光景甚感不安,他们心想:“大概今晚要砍我们的头,所以才这样款待吧?”然而也不便问,便做好思想准备,由他们去摆布。用过晚餐后,义成的侍卫将成氏以下的十二名败将请到了大客厅。当下犬冢信乃、犬川庄助、犬饲现八、犬田小文吾、犬江亲兵卫等均身穿礼服,恭敬地对着客位,信乃道:“奉告浒我将军以下的诸位,我君义成有话要对你们说。你们来了很久,因故未能与你们相见,非我君义成之本意。如今才有此条件,今晚想接见你们。奉君命先告知此事。”成氏等败将听了含糊地答应着,面露羞愧神色。

这时在席上摆着的许多盏菊花形大烛台,灯花大放犹如白昼,里见安房守义成和其子义通,头戴黑漆高礼帽,身穿长裙裤,腰挎短刀,从金色屏风的背后走出来,在主位落座。两位家老辰相和清澄以及杉仓武者助、姥雪代四郎、满吕复五郎等被从行德召唤回来也跟着列坐在末席。其他满吕再太郎、安西就介、矶崎增松,有的为二位主君执太刀,有的秉烛在身后扈从。亲兵卫和庄助于席间传话,对着主位传达了众败将的名字。义成听了向前对着那些人也报了名字,然后他说:“列位一向可好?义成没想到被二位管领降罪,又不料在水陆之战中,有八犬士等进行防御,反而获胜,不得不将列位屈请到此城,这岂是义成之所愿?怎奈两管领在战败之后,便不露面,既未进行议和,其家臣又都弃城逃走不知去向。更没有人来迎接列位,直至今日。然而没料到从京师来了两位使臣,一个是代理钦差秋筱将曹广当,一个是由室町将军派来的熊谷二郎左卫门尉直亲,今日光临敝藩。虽尚未见面,听说是为了和解之事。义成苟能坐在家中奉聆圣旨和将军指令,实乃武门之光荣和无上幸运。想乘此机会告知我的心意,故与列位在此相见。”听了义成这么说,成氏和宪房等以下的败将,都感到很羞愧,一时难以答话,所以大石宪重和原胤久便战战兢兢地从末席上前答道:“您一向待人亲切,我主仆十二人,虽然都是被俘的囚犯,但能吃饱穿暖,早晚放心,对您的博爱之恩和不杀的仁者之心,实深钦佩。”他们这样一说,成氏、宪房、朝良、朝宁、自胤也都跟着谢过这些天的仁慈之恩,称赞义成的宽宏大量。义成听了说:“从我祖父季基时就与浒我将军有故交。还有两位管领的公子,若非遇到这个机会,怎能枉驾到敝藩来?顺便有一事想请教朝良、朝宁和千叶将军。”他说着往后看看,于是躲在屏风后边的犬阪毛野和政木大全一同穿着礼服出来对着客席仰面看看并顿首叩拜。

登时义成先对自胤道:“千叶将军,您认识这位壮士吗?他是敝藩的军师犬阪毛野金碗胤智。他原是贵藩的忠臣粟饭原首的遗腹之子。详情将由他自己禀告。胤智,你还不前来参见。”毛野听了答应一声:“是。”然后恭敬地对自胤说:“这虽似故意使您难堪,请原谅。臣之父粟饭原首原是千叶的亲属,侍君无私心,不顾安危,敢于谏君,然而竟遭到佞臣马加常武的谗言陷害,后被笼山缘连杀害。

常武还进谗言,将臣之嫡母和兄姊残酷斩杀。臣母乃父之妾,因有身孕幸免于难,隐居在相模国足柄山脚下的犬阪村。及至臣长大成人,母亲详细告知父亲的丧生和仇家姓名,不久便去世了。自此以后臣立志报仇,便扮做个姑娘,名叫朝开野舞妓,终于被马加常武招至宴会席上,当晚杀死了仇家常武的一家主仆,越墙逃走。这时与臣有前世之缘的盟兄弟犬田小文吾悌顺长期被常武囚禁在府内,臣便帮助他一同出城,分别逃往他乡。另一个仇家笼山逸东太缘连后来在五十子城侍奉扇谷将军。去年正月下旬,听说他奉命出使相模,臣便埋伏在铃茂林边,杀了他,为臣的父兄报了仇。此事大概传闻有误,请扇谷家的两位贵人也听着。臣后一次报仇是由于你家的忠臣河鲤权佐守如的指引。守如恨那缘连奸佞惑君,想除掉他,又听说他是臣的仇家,便将他启程去相模之事告诉给臣。守如做梦也没想到当日犬山道节报仇之事。臣在那时与道节也不相识,事情完全是偶合,扇谷将军不仅被道节追赶,五十子城也被犬冢信乃攻陷。所以缘连的同党便谗言惑臣,说守如有谋反之心,可怜守如和蟹目夫人皆因而一同自尽。臣后来才知道有前世缘分的八个盟兄弟,最近我们共同侍奉本家,都得到重用,并立了微功。臣是水军头领,未有与您直接对阵,可谓幸运。望您解除迷惑,分清玉石,佞臣常武和缘连十分奸诈残暴;粟饭原首因忠诚耿直而丧生,死后如能得到应有的赏罚,善政将及于枯骨。为说明此事不觉长言,请饶恕。”他怀着的一片至诚之心,从眼睛里噙着激动的泪花便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