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回 士卒戒备防自家 馅糕传书告秘密(第3/5页)
在次夜更阑人静之时,他同坚削悄悄去亲兵卫的住处,每人都系着护肩、护腿,腰挎戒刀,用黑蒙面巾包着脸,只露双眼,脚穿用布条编织成的战鞋,准备得十分周到。二人来到亲兵卫的住所,越墙进去,从院内中门潜入,好歹穿墙进到宅内,但不知他的卧室在哪里,就把房间的纸拉门用舌头舔了个小洞,往里边窥视了一下,哪里知道,在可能是亲兵卫卧室的这边,有十五六个精悍的士兵手持器械,端坐在那里守夜。德用和坚削尚且不知此事。原来政元从一开始就怕亲兵卫知道机密晚上脱逃,便每夜派十五六个精悍的士兵悄悄来他的住处,待他就寝后,在卧室旁边看守,一夜也未曾间断。待天明时再悄悄出去,连亲兵卫都不知道,更何况德用和坚削!他们看到这个光景呆住了,搔搔头,计划落空,这天夜间就这样回去了。他们想再去几次,卫兵总会有照看不到的时候。于是隔了两天他们又偷偷去了。在暗中看守的士兵们那天早晨发现,亲兵卫住所院内的板壁有人的泥脚印,墙也被毁了,有人说:“一定是犬江的随从,有会隐身术的,想把主人救出去,而偷偷前来。倘若被劫走,我等都不得辞其咎。从今晚得加人,在外面防守。”大家很快商量决定,改变了防守的地点。他们怕被亲兵卫知道,所以不出音声,连咳嗽都用袖子堵着。他们悄悄地在住所的四下巡逻,夜间防范毫不松懈。因此德用和坚削不得近前,只有嘟哝着说:“为何对自己人也防得这么严?真有如常言说:把刀借给仇人。太愚蠢,可惜,不方便啦!”而他们毫无办法,于是又乖乖地回去。德用悄悄说道:“现在想来,行刺之术不是光明磊落的行为,非勇者之所愿,因此暂且让他多活几天,待比武之时让他吃我一棒丧生,何必定在今宵呢?”坚削听了点头道:“说得是。师父的勇力和武艺远在亲兵卫之上,在那庄严的比武场上报了仇,不是比偷偷杀掉睡着觉的人头,更大快人心吗?”德用听到他这样安慰,仍不输口地小声说:“这个当然,当然。”他们这天晚上劳而无功,精疲力竭地回到自己的住处。这几件事本是机密中的机密,本不该有人知道,可是不知为何,很快传到下人耳朵里。诚如古语所说:愈隐愈显,愈微愈明。鹦鹉隐于柳林,而声音外闻;鹭鸶藏在雪中,而飞时可识。虽是独自悄悄做的,在起私念时,其机必然先动,隐匿易泄实在可怕,必当慎之。
闲话少提,却说纪二六从住在大小房间的下人中得到一点关于那个机密的耳闻,虽不大详细,但也知其大概。他心里暗自吃惊,怎样才能得便告诉犬江大人呢?跟着亲兵卫的奴仆们,夜间怕外人出入,而白天并不大在意。听说这些天来了个卖糕的,《军记》背得很熟,心想:“他卖的糕价钱便宜,又有那样的技艺,大家都买,我们也买点。”等卖糕的来了他们就把他找去,不少人买他的糕,然后大家不住地要求,想听他背诵《太平记》。纪二六早就知道这里是扣留亲兵卫的地方。他心想即使见不到面,也是让他知道我来了的好机会,便毫不推辞,背诵了《太平记》卷四中正庆元年春,笠置山的官兵被打败,后醍醐天皇迁往隐歧国时,备后三郎高德在天皇行幸处的樱花树干上题诗的一段,音声嘹亮,大家一齐听着,其书中说道:
此时〔正庆元年春三月〕 在备后国,有个叫儿岛备后三郎高德的,当皇上〔后醍醐天皇〕 在笠置时,起义军参加官兵的一方,事未成,听说笠置已被攻陷,便失掉勇气而沉默下去。及至听到皇上被迁往隐歧国,便召集忠心的同族,他们议决说:志士仁人,不求生以害仁,而有杀身以成仁者。应去天皇行幸的路上,等待劫出天皇后起大军,纵然暴尸疆场,也要传名给子孙后代。忠心的同族,皆从此议。为在路上的险要处等待,窥伺时机,便在备前与播磨的交界舟坂山之巅待机。由于天皇行幸来得太迟,便派人去看,而警戒的武士不经山阳道,却由播磨的今宿走山阴道,使高德的计划落了空。那么美作的杉坂是深山,可去那里埋伏等待,于是从三石山插过去,没有路,便在云雾中摸索着走到杉坂。可是听说皇上早已到了上皇的庄园,便泄了气,大家都散了。但是无论如何也得把我们的打算让皇上知道。于是他便微服潜行,窥伺时机,可是无隙可乘。在天皇临幸的院中有棵大樱花树,他便削去树皮在上面写了两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