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埃莉斯·德·拉·塞尔的日记(第44/63页)
但他们的话对我毫无影响。我母亲向来痛恨那些宫廷里的女人,作为她的女儿,我对这类言辞也不屑一顾。多亏了她的教导。这些女人根本伤不了我。
然后我看到了他。我看到了阿尔诺。
我拉着他开开心心地跳了支舞,除了重温旧日回忆之外,我还想在和他叙旧之前先让自己镇定下来。
啊哈。看起来阿尔诺的这次出席并没有得到正式许可。或许是这样,又或许他和过去一样,给自己找了个敌人。以我对他的了解,恐怕两个原因都有。我拎起裙角,快步穿过走廊,穿梭于来客之间,而他紧随在后——说实话,我们就像一支游行队伍。
当然了,这可不是刚刚加入骑士团的大团长之女该有的举止。韦瑟罗尔先生,你看到了么?父亲,你看到了么?我成熟了。我长大了。我想着。我决定停止这场追逐戏,于是躲进旁边的某个房间,等待阿尔诺出现,然后再把他拽进屋里,和他面对着面。
“你似乎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我说着,入神地看着他。
“我能说什么呢?”他说,“你总是带坏我……”
“你带坏我的次数更多。”我告诉他。
然后我们就接吻了。至于如何发生的,我也说不清。前一秒我们还是重聚的老友,后一秒就成了重逢的恋人。
我们的吻长久而又充满激情,等到最终分开时,我们盯着彼此看了好一会儿。
“你穿的是我父亲的外套吧?”我揶揄他说。
“你穿的这是裙子么?”他反击道。我闹着玩地拍了拍他的脸。
“别提了。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木乃伊。”
“今天的事肯定很重要,所以你才打扮得这么漂亮。”他笑着说。
“不是这样的。说真的,今天是有不少仪式和训话,但那些都无聊死了。
阿尔诺咧嘴一笑。噢,从前那个阿尔诺回来了。我人生的乐趣回来了。就好像天一直下着雨,但看到他的那一刻,太阳就出来了——就好像从远方回家,远远地看到你家的大门那样。我们又亲吻了一次,然后抱着彼此。
“噢,每次你不邀请我参加你的聚会,大家就都得遭殃。”他开起了玩笑。
“我想邀请你的,可父亲不同意。”
“你父亲?”
门的另一边传来模糊的乐曲声,还有走廊里那些宾客的笑声,以及匆忙而沉重的脚步声——守卫们仍然在寻找阿尔诺。然后那扇门突然摇晃起来,有人在另一边重重地敲着门,接着有个粗鲁的嗓音喊道:“谁在里面?”
阿尔诺和我对视着彼此,仿佛又变成了两个孩子——在厨房里偷苹果和馅饼时被人发现的孩子。要是我能永远留住那一刻该多好。
因为我觉得,我恐怕永远没法感受到像那样的幸福了。
我让阿尔诺钻出窗户,然后拿起一只酒杯,猛地推开门,装出立足不稳的样子。“噢我的天。这儿根本不是台球室,对吧?”我快活地说。
那些卫兵看到我,纷纷露出尴尬的表情。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这场“私人晚会”是以我的名义举办的……
“我们在追赶闯入者,德·拉·塞尔小姐。您看到那个人了么?”
我故意眯着眼睛看着他。“鹿子?不,我不觉得鹿会爬楼梯,它们的蹄子太小了——它们是怎么从王家动物园跑出来的?”
卫兵们犹豫地对视了一眼。“不是鹿子,是闯入者。可疑的人物。您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到了这时候,卫兵们都既紧张又焦虑。他们能感觉到自己的猎物就在附近,又为我的拖延而恼火。
“噢,那是德·波利尼亚克夫人,”我压低了声音,“她的头发里有只鸟儿。我想她是从王家动物园里偷来的。”
另一个守卫再也按捺不住,走上前来。“请您让到边上,让我们搜查这个房间,小姐。”
我摇晃了几下,装出不胜酒力的样子——或许还带着些挑逗。“恐怕你能找到的只有我,”我对着他露出微笑,顺便展示了一下我的低胸长裙,“我找台球室已经找了快一个钟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