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埃莉斯·德·拉·塞尔的日记(第29/63页)

这可有趣了。那些男仆都配备了武器,卡罗尔先生也一样。

“等在这儿。”我对车夫说完,然后把身子探进车厢。

“我很快就回来,”我小声告诉海伦。然后我提起裙子,匆忙来到靠近一排栏杆的位置,从那里更加仔细地打量马车。韦瑟罗尔先生背对着我。我把手举到嘴边,学着猫头鹰的叫声——那是我们从前常用的暗号。我释然地看到只有他转过身来,而其他人忙得不可开交,没空去思索为何才到傍晚就能听到猫头鹰叫。

韦瑟罗尔先生的双眼扫过广场,最后发现了我,而他走了几步,双手拂过胸前,摆出个看似不经意的姿势,一只手捂着嘴巴侧面和小半边脸,用口型对我说:“见鬼,你怎么会在这儿?”

幸好我们练过唇语对话。

“别管这个了。你们要去哪儿?”

“他们找到了拉多克。他目前在佛里特街的野猪头旅店。”

“我需要我的东西,”我告诉他,“我的行李箱。”

他点点头。“我会帮你拿出来,放在后院的其中一间马厩里。别逗留太久;我们随时都会出发。”

有许多人说过我很美,但我直到那时才第一次真正运用自己的美貌。我回到我们的马车那边,朝车夫抛了个媚眼,说服他去马厩那里取来我的行李箱。

等他回来以后,我要他坐回驾驶座上,然后以欢迎老友的感觉翻起了我的箱子。我自己的行李箱。它属于埃莉斯·德·拉·塞尔,而不是伊芳·艾伯丁。我老练地在车厢里换起了衣服。让那条该死的裙子见鬼去。我拍开想要帮忙的海伦的手,套上马裤和衬衣,又敲了几下三角帽,让它恢复原来的形状,把我的剑系在腰带上,最后将那叠信件塞到衬衣前面的口袋里。我把其余的东西都留在马车里。

“你乘着这辆马车到多佛去,”我对海伦说着,打开了门,“这就出发。赶着涨潮的时候。搭上最快出发的船回法国去。一切顺利的话,我就会在那儿跟你碰头。”

“带上这女孩到多佛去。”我对车夫说。

“她是要坐船去加莱么?”他说着,又多看了我一眼,这才意识到我只是换了身衣服。

“我也一样。你们可以在那儿等我。”

“那她应该能赶上涨潮。这会儿去多佛的路上应该挤满了马车。”

“那就太好了,”我说着,丢给他一枚钱币,“务必照看好她,而且记住,如果她伤到一根寒毛,我就唯你是问。”

他看着我腰带上的剑。“我相信您,”他说,“这点不用担心。”

“很好,”我咧嘴笑了笑,“那我们就达成一致了。”

“看起来是的。”

没错。

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的身边有那些信件,我的剑和一袋钱币。其余的东西都在海伦那里。

车夫又给我找了辆马车,我爬进车厢,目送海伦的马车离开,然后无声地祈祷她一路顺风。我对自己的车夫说:“请到佛里特街,先生,越快越好。”

他笑着点点头,马车动了起来。我打开窗子,向后方看去,恰好看到卡罗尔家的最后一名仆人也坐上了马车。马鞭劈开了空气。两辆马车向前驶去。我对着通话口喊道:“先生,后面有两辆马车。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到达佛里特街。

“好的,小姐。”车夫镇定自若地说。他甩了甩缰绳。马儿嘶鸣起来,马蹄更加迅速地踩在鹅卵石路上,而我靠着车厢,手按剑柄,明白追捕已经开始了。

没过多久,我们就在佛里特街的野猪头旅店停了下来。我掏出几枚硬币付了帐,又感激地朝车夫摆摆手,然后没等他帮我开门就跳下了马车。

我身在旅店的庭院里,周围挤满了公共马车和马匹,而贵族男女则将背负着沉重行李的仆人呼来喝去。我看向入口,但没有发现卡罗尔一家的踪影。很好。这下我就有机会找到拉多克了。我溜进后门,沿着昏暗的走廊来到旅店大堂,这里同样昏暗无光,房梁也异常低矮。就像加莱的鹿角酒馆那样,旅客们的笑声此起彼伏,空气里烟味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