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3页)

“我出了什么事吗?”她问,“我在这里多久了?”

“请等一下。”医生仔细盯着手表说,这位大胡子看来不会比她大多少,大概三十多岁。他的外套上挂了一条极其时髦、彷若铬合金细领带的听诊器,衣服一侧别着“阿特金森医生”的名牌,另一侧是“我♥安迪”的小徽章。看来“安迪”应该是这里的员工或最受欢迎的患者,她出院前,一定要设法搞一个徽章来。

阿特金森医生松开她的手腕,垂首对她微笑。“目前为止都很好。”他说,“而且是令人惊喜地好,请再等我一分钟,我想确定你不会再昏过去,然后我会尽可能把我们所知道的告诉你。你感觉到任何疼痛吗?”

“没有。”她说。

“很好,试着放轻松,我知道这不容易。”

确实很难放松,他刚才说了“把我们所知道……”。

意思是他们有些事并不清楚喽……

还有他称呼她什么?方丹小姐……

医生帮她检查心脏、眼睛、耳朵和血压时,她觉得腹中渐感寒战。

她住院一定超过两天了,这点她很确定,但该不会有两周了吧?

米妮、罗曼和其他巫师团的人对她下咒,原来他们大声诵念,就是在施咒。他们发现她打算把安迪带到三千英里外的地方,也已经买好了机票。

她想起自己怀孕期间,那群人如何对她的老友哈奇下咒,因为他们害怕哈奇了解巫术后,会看穿他们想对她和腹中孩子所打的盘算。可怜的哈奇莫名其妙地昏迷三四个月,最后溘然长逝。她运气好,活了下来,但安迪呢?她躺在医院时,孩子完全任凭他们操控;他们一定会助长孩子邪恶的一面,那是她想都不愿去想的。“叫他们去死吧!”她说。

“对不起,我刚没听清楚。”医生在床侧坐下来,将椅子拉近,赤黄色的头往她靠近。

“我住多久了?”她问医生,“几周?几个月?”

“方丹小姐……”

“是雷利。”她说,“我叫罗斯玛丽·雷利。”

医生抽回身子,打开放在腿上的资料垂眼读着。

“快告诉我!”她说,“我有个六岁大的儿子,他落在一批我……我没法信任的人手里。”

阿特金森医生低头读道:“是克拉伦斯·方丹夫妇送你过来住院的,名义是他们的孙女,罗斯玛丽·方丹。”

“方丹夫妇。”罗斯玛丽说,“他们就是我刚才提到的那群人之一,就是他们害我住院的,我的意思是,是他们害我昏迷不醒的。我的症状是‘不明原因昏迷’,对吧?”

“是的,但昏迷并不表示……”

“我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罗斯玛丽打断他,以手肘撑起身子,却又跌了回去。她不顾医护人员的警告与阻止,试图再次起身。她抽回手肘,勉强撑住,立起身子,眼对眼地告诉阿特金森医生:“我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但我不打算告诉你,因为经验告诉我,你会以为我疯了,但我没疯。你如果能告诉我,我在这里多久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以及我何时可以回家,我会很感谢你。”

阿特金森医生靠坐回去,深吸一口气,肃然地看着她说:“你在新泽西州上蒙特克莱尔的疗养院里。”

“疗养院?”她问。

医生点点头,“海尔西博登疗养院,长期看护是我们的专业领域。”

她瞪着医生问:“今天是几号?”

“星期二,”他说,“十一月九号。”

“十一月?”罗斯玛丽说,“昨晚不是才五月!我的天啊!”她躺回枕头上,双手捂嘴,仰望上方,泪水盈泛。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六个月!就这样凭空从她生命中消失了!整整六乘以三十的日夜里,安迪都在他们手里!

她发现医生仍肃穆地望着她,仍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