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能屈能伸(第11/12页)

“你必须从斯塔多克太太的角度来看问题,亲爱的,”他说,“你忘记了她对我们其实一无所知。这才是最困难的。她如果不加入我们,我们就不能告诉她很多事。我们实际上在要求她一步跳进黑暗之中。”他转过去对着珍,脸上挂着一抹古怪的微笑,表情却很严肃。“就是这样,”他说,“就像是结婚,或者少年就加入海军,或者出家,或者打算吃一样没吃过的东西。除非你勇敢尝试,否则不可能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也许不知道(不过也许知道)使用比喻这种办法,在珍心中激起了错杂的憎恶和抗拒感,甚至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是用更加冷冰冰的语调说:

“要是那样,就更难以理解那人为什么非尝试不可了。”

“我坦率地承认,你也只能在信任的基础上选择。”丹尼斯顿说,“这些确实都取决于丁波夫妇、格雷斯还有我们俩给你的印象:当然了,还有我们的头本人,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珍的态度又有所软化。

“你们究竟要我做什么呢?”她说。

“首先,来见见我们的头领。然后——加入我们。这需要向他发一些誓言。他确实是个领袖,你明白的。我们都同意听他指挥。哦——还有一件事。马克对这事会怎么看?他和我是老朋友了,你知道的。”

“我想,我们现在不需要谈这个吧?”卡米拉说。

“这个问题迟早要提到的。”她的丈夫说。

一时众人沉默了。

“马克?”珍说,“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他不会对这个说什么的。他可能会以为我们都没大脑。”

“那他会反对你吗?”丹尼斯顿说,“我是说,他会反对你加入我们吗?”

“如果他在家,我想,要是我宣布我会不定期地住在圣安妮,他会很吃惊的。你们所说的‘加入我们’,就是这个意思吗?”

“马克不在家吗?”丹尼斯顿颇有些吃惊。

“不在,”珍说,“他在伯百利。我想他在国研院里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她很高兴能这样说,因为她很清楚这句话的不同意味。即便丹尼斯顿很吃惊,他也没有表现出来。

“我想,在眼下,‘加入我们’并不意味着来圣安妮生活,尤其对于一位已婚的太太来说。除非老马克也有了兴趣,自己来了——”他说。

“那是不太可能的。”珍说。

(“他不了解马克。”珍想。)

“无论如何,眼下还没到那时候,”丹尼斯顿继续说,“他会不会反对你加入——听命于首领,立下誓言之类的?”

“他会不会反对?”珍问道,“这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

丹尼斯顿犹豫了片刻,又说,“噢,首领——或者是他所服从的列尊——观点很古板。不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会不愿意让一个已婚的女人过来,事先未经丈夫的——没有征求——”

“你是说我要去征求马克的允许吗?”珍说,脸上带着一点扭曲的笑意。她的憎恶感一直在涨涨落落,每次都涨得更高,这已经有好几个来回了。现在终于冲破了堤坝。所有这些所谓宣誓和服从某位“渔王”先生的谈话,已经让她很不快了。但这个人还要把她送回来,去征求马克的同意,好像她是个孩子,要请假才能参加舞会一样,这让她恼怒得无以复加。有一会儿她真正憎恨地看着丹尼斯顿。在她看来,他和马克,还有叫“渔王”的家伙,还有那个荒唐的印度苦行僧,不过都是男人——洋洋自得,夫道尊严,替女人做安排,好像女人是婴孩,还像牲口似的交换女人。(“国王还许诺要是有人能杀死恶龙,他就把女儿嫁给他呢。”)她可真是恼火透了。

“亚瑟,”卡米拉说,“我看到那边有亮光。你觉得那是不是营火啊?”

“是啊,我该说,是有人点的。”

“我的脚有些冷。我们走一小段,去看看那堆火吧。要是带了栗子就好了。”

“哦,咱们走吧。”珍说。

他们走出车子。现在,车里冷了下来,外面反而比车里暖和——不但温暖,而且还满是树叶的气味,很潮湿,听得见树枝滴落水珠的细碎之声。火很大,烧得正旺。一边是大堆正在冒烟的树叶,另一边是窑洞和峭壁,慢慢烧红了。他们站在火边,说了一会儿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