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刻钟敲响时(第5/10页)
终于,两仪师营地边缘的马栏和马车队透过一片阴暗稀薄的树林,浮现在史汪的视野中。史汪长吁一口气,用尽全力拉住马缰,对于如此疾奔的一匹马,肯定要用力拉住缰绳才能让它停下来。夜色以最快的速度停了下来,如果不是它在停住的同时还扬起前半边身子,史汪一定会翻过它的头顶滚下去。她瞪大眼睛,紧抱住夜色的脖子,直到这匹马再次四蹄着地,站稳身子,然后她又等了一会儿。
史汪察觉到,夜色也在喘着大气,但她对它一点也不同情。这匹蠢马简直是要杀死她,马就是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史汪才恢复了体力,她拉平自己的斗篷,拢起缰绳,策马走过马车队和拴马栏。拴马栏周围不停有人影晃动,毫无疑问,那是马夫和蹄铁匠正在安抚受惊的马匹。现在夜色似乎显得更加顺从了,这当然不是坏事。
一走进营地,史汪只犹豫片刻,就拥抱了阴极力。一座住满两仪师的营地竟然会让人感到危险,这当然很奇怪,但现在已经有两名姐妹在这里被谋杀了。一想到她们死时的情形,仅凭阴极力可能并不足以保护她,但这样至少能给她一种安全的假象。当然,她必须记住这只是一种假象。又过了一会儿,她编织出魂之力能流,遮蔽住自己的导引能力和周身的至上力光晕,没必要让别人看出来她在做什么。
虽然月亮已经向西方的地平线靠了过去,木板走道上还看不见几个人,那些人大多是女仆和工人在为各种杂役而奔忙。形式不一、繁杂纷乱的帐篷里都还笼罩在黑暗之中,只有几顶大一些的帐篷里依稀透出灯烛的光亮,以当前的情况而言,这是很自然的景象。每一顶有灯光的帐篷周围或门前都环绕着一些男人,那些都是护法,除了他们以外,没有人能如此纹丝不动地站立着,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尤其是在这样的寒夜里。因为体内充满了至上力,史汪还能看见另外一些护法,那些护法都披着隐身斗篷,藏在黑影之中。在姐妹们被谋杀之后,感受着他们的两仪师透过约缚传递给他们的情绪,这些护法会这样做丝毫不让史汪感到奇怪。她怀疑现在已有不止一名姐妹有些歇斯底里了。那些护法也都注意到她,目光一直紧随在她身后,她则继续骑在马背上,沿着冰冻的泥泞道路缓步前行,仔细地搜索着。
她当然要通知评议会,但首先,她还要找到另一些人,依照她的评估,那些人更有可能会立刻采取一些……突然的行动,并很可能导致巨大的灾难。她们的确受到了誓言的束缚,但那是她们被迫立下的誓言,而且她们肯定相信那个接受她们誓言的人现在已经死了。对于绝大多数的评议会成员来说,她们为了在这艘船上获得一个位置,已经将她们的旗帜钉死在桅杆上,除非极为确信船能在何处靠岸,否则她们绝不会跳下去。
雪瑞安的帐篷很小,所以史汪一直担心自己在黑暗中没办法找到它,她看见那顶帐篷还是黑的,但她怀疑雪瑞安不可能还在睡觉。摩芙玲的帐篷很大,足以让四个人舒舒服服地睡在里面,当然,那名褐宗姐妹在她的大帐篷里塞满了被她一路带到这里的书籍,现在那顶帐篷里也没有灯光。终于,她在第三个目标处有了收获,于是她立刻勒缰绳,让夜色停了下来。
麦瑞勒有两个尖顶帐篷,一个由她居住,一个由她的三名护法居住,当然,是那三个她敢公开表明关系的护法。现在她的帐篷里透出了明亮的灯光,那些女人的影子在打着补丁的帐篷壁上不停地移动。三个身形各不相同的男人站在帐篷门前的走道上,看他们一动不动的样子,肯定是护法。史汪现在丝毫不关心他们。帐篷里的那些人正在谈什么?虽然明知不会有任何意义,史汪还是编织出风之力和一丝火之力。她的编织碰触到帐篷,撞到一层防止偷听的结界上。当然,这道结界经过了倒置,所以她是看不见的,她只是心存侥幸,希望她们能有一时疏忽。当然,面对这种状况,她们不可能犯这样的错。现在,映在帐篷壁上的影子都停止了动作,她们知道有人在窥探。史汪催马走到那顶帐篷前面,心中还在寻思她们到底在谈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