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机会(第5/7页)

罗平和尼瑞姆弯腰缩颈地从他的面前消失了,两个人的衣服底下都藏了一只压扁的大钱袋。他们前脚一离开,泰琳就走了进来,她丢给麦特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他的两名贴身仆人好像赛跑一样在走廊里狂奔。麦特当然不会说实话,他立刻就用各种招数来引开泰琳的注意力。没多久,他就把其他事情都抛在脑后,只隐约感觉到他的运气终于开始在赌博以外的地方发挥作用了。现在他还需要做的就是得到亚柳妲手中的秘密。泰琳正一心一意地做着眼前的事情。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麦特忘记了烟火、亚柳妲和逃亡,当然,只是一段时间。

在城里稍作搜索之后,麦特终于找到了一名铸钟匠。艾博达有一些打制铜锣的工匠,但铸钟匠只有一个,他的铸造厂位于西城墙外侧。他是个肤色苍白、情绪急躁的家伙,麦特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挥汗如雨地在巨大的铁熔炉旁工作。这个工厂是一个长方形的大房间,除了闷热不堪以外,这里倒更像是个刑讯室。用来提升重物的铁链从房梁上垂挂下来,火舌突然从熔炉中喷出,在麦特的视线中留下一团团灼目的黑影,让他陷入半盲的状态。还没等黑影完全从麦特眼前消失,另一股火焰又让麦特不得不眯起眼睛。满身汗水的工人们将在熔炉中熔化的青铜灌入一个一人半高的方形模子里,这个模子已经被放在用于将铜钟运送出去的滚轴上,还有一些同样的大型模子立在周围的石地板上,它们的周边还堆放着许多各种形状的小模子。

“大人真是爱开玩笑,”苏托马师傅勉强笑了两声,但他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被汗水湿透的头发都贴在他脸上,而他的笑声就像他的脸颊一样空洞。在应付麦特的同时,他还不停地皱起眉,瞪着他的工人们,似乎是在怀疑那些人都想要立刻躺下来睡觉一样。在这个酷热难耐的地方,就算是死人也肯定睡不着,麦特的衬衫已经因汗湿完全贴在身上,连外衣也出现了一块块汗渍。“我对照明者一无所知,大人,我也不想了解。那些烟火只是些花哨又没用的东西,但大钟可不一样,大人请原谅,我现在很忙。女大君苏罗丝为了庆祝她的胜利,订做了十三座大钟,它们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钟。考温·苏托马将是它们的铸造者!”这些钟所代表的胜利,是外来者对他家乡的征服,但这点却好像没有对苏托马造成任何影响。他在说话的时候,还一边笑着,一边揉搓他瘦骨嶙峋的双手。

麦特试着让亚柳妲温柔一些,但这个女人却也像是青铜铸造的一样。不过,当她终于被麦特的一双手臂环抱住的时候,麦特感觉到她毕竟还是比青铜软得多,但那些让她颤抖的亲吻丝毫没有软化她的决心。

“我想,对一个男人,把他必须知道的事情告诉他就行了。”她坐在马车里的一张软垫凳子上,坐在麦特身边,一边喘息着一边说道。她所允许的限度只到接吻,不过她似乎非常热衷于这件事。她缀着珠串的细辫子在脑后乱成了一团。“男人总是不停地聊这个聊那个,你们自己也不知道片刻之后会说些什么。而且,难道你回来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吗?”随后她就开始把自己和麦特的头发弄得更乱。

在从麦特口中得知坦其克照明者礼堂的情况之后,亚柳妲就没有制作过夜花了。麦特又去找过两次苏托马师傅,但在第二次的时候,那名铸钟匠已经不给他开门了。他正在铸造有史以来最大的钟,任何愚蠢的人都不能用他们愚蠢的问题来打扰他。

泰琳开始将每只手上的两根指甲涂成绿色,不过她还没有剃掉自己的头发,她告诉麦特,自己最终会剃掉半边头发。她还把长发拢到脑后,看着镏金边框的镜子,想象自己剃掉头发的样子。她想先适应这种怪异的样子,让自己适应霄辰风格,她不能在这种事情上犯错。不管贝瑟兰给了她多少阴沉的眼色,她全都无动于衷。

泰琳不可能知道亚柳妲的事情,但从他第一次吻过那名照明者的那一天开始,祖母年纪的女仆就全部从泰琳的房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头发雪白、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晚上,泰琳开始将她的弯匕首插在触手可及的床柱上,并在麦特身边大声地自言自语,评论麦特是如何看那些身披纱袍的达科维。实际上,她并不只是在晚上才用匕首去戳那些床柱。带着笑容的女仆们在召唤麦特去泰琳的房间时,往往只需要告诉他,泰琳又在戳床柱了。很快地,麦特就开始躲避那些脸上带着笑容的女仆。他并不是不喜欢和泰琳同床共枕,虽然她是个傲慢的女王,但所有贵族女人都是傲慢的。麦特只是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被猫当成宠物的老鼠。在这里,冬天里白昼的时间比家乡两河要长得多,但麦特有点怀疑,泰琳要把他这些多出来的时间也全部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