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雪(第2/35页)

这件特法器被称作懊悔之椅,但它看起来完全不像一把椅子,反倒像一块灰色的大理石。没有人知道它原本是为了什么而被制造出来的,除了倾斜的顶部之外,它的其他部位都像钢一样坚硬。那名面容俊美的绿宗两仪师坐在上头,身子稍稍沉进去一点。而不管她如何扭动身体,懊悔之椅的顶部都会和她的身子贴合在一起。多欣的编织流入这块石头上唯一的缺口,那是侧面一个手掌大小的矩形孔洞,孔洞周围有着许多崎岖不平的小刻痕。塔瓦隆的罪犯都会被带到这里,在懊悔之椅上接受刑罚。根据罪行的不同,所受到的刑罚也会不同,但受刑后的人无一例外都会逃离这座岛屿。塔瓦隆的罪犯非常少。希安妮不禁想到,这块石头在传说纪元中是否也有同样的用途。这个想法让她感到恶心。

“她……看到了什么?”希安妮虽然克制着自己,却仍然不由自主地悄声说出这句话。塔琳妮不会仅仅是看到而已,对她来说,那所有的一切都和真实无异。感谢光明,塔琳妮没有护法,这在绿宗里几乎是绝无仅有的。塔琳妮说宗派守护者不需要护法,而现在,大概可以用别的原因来解释她为何这么认为了。

“老天,该死的兽魔人在鞭打她。”多欣嗓音沙哑地说道。她的声音中流露出些许凯瑞安乡音,除非是在极大的压力下,否则她很少会显露出乡音的。“它们抽完鞭子之后……她还看见兽魔人的煮食锅在篝火上沸腾。一只魔达奥正盯着她。塔琳妮肯定认识这只魔达奥,还有它旁边的另一只。烧了我吧,如果她这次还能坚持……”多欣气恼地从额上抹去汗水,颤抖着吸一口气,“不要推我的手了,我早就开始这样做了。”

“三倍,”尤缇芮喃喃说道,“最强悍的人也会在两倍时垮掉!如果她是无辜的呢?光明啊,这就像在牧羊人眼前偷羊一样!”虽然还在发抖,但她努力表现出一副庄严模样,只是她的话音总还是像名村妇。她用一种病态的目光扫视周围其他人:“法律禁止将这把椅子用在姐妹身上。我们全都会被逐出评议会!或许还不够,我们也许会遭到放逐。搞不好,我们还会在离开前被鞭笞!烧了我吧,如果我们错了,我们全都会被静断!”

希安妮打了个哆嗦。她们会避开这样的命运,只要她们的怀疑被证明是正确的。不,这不是怀疑,这是确定的事情。她们必须是正确的!但即使她们是对的,尤缇芮说的也没错,白塔律法很少会宽容临时变通,也不会支持所谓应急而变。但如果她们是对的,至少可以抵偿她们的这种行为。光明在上,但愿她们是对的吧!

“你是瞎了还是聋了?”佩维拉一边喝道,一边向尤缇芮挥舞誓言之杖,“她拒绝重新以誓言之杖立誓绝不说不实之言。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她还是拒绝,那肯定不止是因为绿宗愚蠢的骄傲了。当我屏障她的时候,她甚至想用刀刺我!这会是无辜之人做的事吗?会吗?我们为了劝她,嘴都说干了,她还有什么理由要隐瞒?”

“感谢你们两个把事实说得这么清楚,”赛尔琳冷冷地插话道,“现在回头已经太迟了,尤缇芮,所以我们也许可以继续向前走。如果我是你,佩维拉,我就不会对我知道可以信任的人大喊大叫。毕竟整座白塔里,这样的人只有四个。”

尤缇芮红着脸整了整披肩。佩维拉露出一丝窘迫的神情。她们都是宗派守护者,但在这里控制局面的显然是赛尔琳。希安妮不确定自己应该怎样看待这种状况。几个小时之前,她和佩维拉还是两名共同完成一项危险任务的老朋友,一同做出决断,彼此平等;而现在,她们有了盟军。她应该为有了更多伙伴感到高兴。她们不是在评议会里,不能将宗派守护者的权威用在这样的地方。白塔的层级已经颠覆了,所有那些应该由谁来尊敬谁的细微(或者不那么细微)的差别,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实际上,赛尔琳在初阶生和见习生阶段滞留的时间是另外两人的两倍,但四十年的宗派守护者生涯在当前的评议会里是最久的,这意义重大。希安妮希望赛尔琳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问一下她的判断,而不只是要求她提出建议。当然,这个希望很愚蠢,但它就像一根刺,一直扎在希安妮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