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座羊圈(第7/8页)
不过,她还是说道:“感谢你的帮助,但我……我们……必须继续赶路,我们不能停下,莉妮。”她坚定地说道。老妇人严厉地看了她一眼,这让佩林猜测她们是不是一对母女,尽管麦玎在直接称呼老妇人的名字,而且她们在外貌上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莉妮面孔细长,皮肤像羊皮纸一样粗糙,全身都是紧裹在骨骼上的肌肉。而麦玎虽然满面尘土,却仍然遮掩不住她的美艳无俦,她的金红发一定能吸引不少男人。
佩林回头瞥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男人,那是一个目光犀利的家伙——犀利得像一把剃刀。也许他喜欢的正是金色头发,也许他对金发的喜爱太深了,男人经常会因为这种事情为自己、为他人造成麻烦。
在前面,菲儿正骑在燕子背上,从围墙外看着羊圈里的人。他们之中也许有一个人受伤了。看不见森妮德和智者们的身影。亚蓝显然明白佩林刚才做的手势,他一直留在菲儿身边,不过他还是在不耐烦地望着佩林。危险已经过去了。
佩林向羊圈门走去。特锐骑着他的花斑马出现在他面前,手中攥着一个人的衣领,这个人有一双细眼睛,面颊上留着短胡渣。“我想我们应该抓住一个,”特锐露出一个坚硬的笑容,“无论你看见了什么,双方的话都要听一听才好,我的老爸爸总是这样说。”佩林很有些吃惊,他一直都以为特锐的思考范围不会超过剑的末端。
即使被紧紧拉着领子,这件破旧的外衣对这个短胡渣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太大。刚才在那么远的距离之外,佩林怀疑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看清这个家伙的长相,而佩林则很清楚地看见了这家伙突出的鼻子,他就是那个最后才逃跑的人。现在他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畏惧的气味,恰恰相反,他在向他们所有人冷笑。“你们全都深陷泥沼!”他喊道,“我们在依照先知的话行事,先知说,如果一个男人打扰不想要他的女人,他就应该死。这些人正在追她……”他用下巴指了一下麦玎。“她在拼命逃跑,先知会为了这件事割掉你们的耳朵!”说到这里,他啐了一口。
“这太荒谬了,”麦玎用清晰无误的语调高声说道,“这些人是我的朋友。这个人完全曲解了他所看到的情况。”
佩林点点头。如果麦玎以为佩林同意她的说法,她的理解也不算错。但把这个先知信徒的话和莉妮的话一起考虑……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菲儿和其他人也走了过来,他们身后还跟随着麦玎的其他同伴——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牵着的马可能再跑几里路都很困难了,而且这些马中没有一匹能算是好马——颤抖的膝盖、弯曲的后腿、肿胀的关节和晃动的脊背,差不多所有毛病都能在这些马的身上看见。像往常一样,佩林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菲儿身上——他的鼻孔因为菲儿的气味而紧张。但森妮德挡住了佩林的眼睛,两仪师瘫坐在马鞍上,满面通红,怒不可遏。她的脸看上去很奇怪,面颊向外鼓起,嘴也没有完全合拢,从嘴缝里能看到一点红色和蓝色……佩林眨眨眼,除非他看错了,两仪师的嘴里塞着一块手帕!很显然,这是智者们告诫学徒保持安静的方法,即使是对一名两仪师学徒。
看见这一幕的不止是佩林,麦玎在看到森妮德的时候,也立刻惊讶地张大了嘴。然后,她若有所思地久久注视着佩林,仿佛佩林应该为这块堵嘴的手帕负责。麦玎认出了森妮德是两仪师?这很不寻常,一名普通的乡下女人不可能有这样的眼光,而且,麦玎说话的语气也绝不像乡下女人。弗伦骑马跟在森妮德身后,他的脸上正在积聚着雷暴云,而特锐这时将一样东西扔在地上,更增加了局势的复杂性。“我在他身后找到了这个,”特锐说,“也许是他在逃跑时丢掉的。”
一开始,佩林还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一根环形的生牛皮长带上,镶缀着许多片枯皱的皮——然后他知道了,他立刻愤怒地咬紧了牙齿:“你说过,先知会割掉我们的耳朵。”
短胡渣的男人不再吃惊地瞪着森妮德,他舔了舔嘴唇。“这……这是哈利干的!”他开始为自己辩解,“哈利是个卑劣的家伙,他喜欢记录自己的功绩,保留战利品,他……唔……”他在被自己抢来的外衣里耸耸肩,如同一头绝望的狗一样瘫软了下去。“你不能把这个算在我头上!如果你敢伤害我,先知一定会绞死你!他绞死过不少贵族,爵爷和女士都有。我行在真龙陛下祝福的光明中!”佩林催马快步走到那个人面前,同时小心地不让快步踏到地上的……那条皮带。他完全不想闻那个人的气味,但他还是俯下身子,靠近了那个人。酸臭的汗味中搀杂着恐惧、慌乱、还有一点愤怒,可惜的是,他嗅不到任何一点负罪感。也许是他丢掉的,但的确没有确凿的证据。那个人瞪大了一双细眼睛,向后靠到特锐的马身上。黄色的眼睛确实有它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