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胜利的上午(第8/17页)

不管那两名姐妹如何努力,她们的伪装终究是薄弱的。麦瑞勒恳求地伸出双手:“吾母,沐瑞选择我并非只因我们是朋友,我的两名护法——艾瓦和努何原先都属于已经去世的姐妹,几个纪元以来都不曾有其他姐妹拯救过多余一名护法。”

“我被卷进来只是因为他的意识,”妮索急忙说道,“我对于意识上的疾病有些兴趣,而他肯定是有这类疾病的。是麦瑞勒把我拖进来的。”

麦瑞勒抚弄着裙子,阴沉地瞪了那名黄宗姐妹一眼,而她也回报以一个饶富兴味的眼神。“吾母,当一名护法的两仪师死去时,他就仿佛是吞掉了这个死亡,并被这个死亡吞噬了自己的内心,他——”

“我知道,麦瑞勒。”艾雯严厉地打断了她的话。关于这种事,史汪和莉安已经和她说过不少,只是她们都不知道,艾雯对这件事如此感兴趣的原因是盖温。麦瑞勒管约缚叫作“可怜的束缚”,也许真的是这样,当一名姐妹的护法死去时,哀恸就会包覆住她的心。有时候,她能控制住这种哀恸,将它压抑在心中,但它迟早会咬穿她的心防,奔涌出来。在其他人面前,无论史汪伪装得有多么好,她仍然会在许多夜晚为她的奥瑞克暗自哭泣,他正是在史汪被废黜的那一天被杀害的。但即使是几个月的泪水又怎能和死亡本身相比?有无数的护法在为他们的两仪师复仇时死去。他们的心中在那时只剩下了对死亡的渴望。而让艾雯感到最为恐怖的,也许是所有护法们都明白这些,他们知道,如果两仪师死亡,他们的命运将会怎样,知道自己会受到什么力量的驱使,知道他们无法改变这一切。艾雯不能想象他们需要什么样的勇气才能接受这种束缚。

艾雯向旁边迈了一步,好让自己能看清岚。岚仍然纹丝不动地站着,看上去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了。妮可拉显然忘记了端饮料过来,她盘腿坐到地上,也在看着岚。爱瑞娜蹲在妮可拉身边,双手揪着自己的辫子,注视岚的神情比妮可拉更加专注(妮可拉偶尔还会偷偷瞄艾雯和其他两仪师一眼)。其余护法都聚在了一起,一边装作也在看着岚,一边在密切地注视着他们的两仪师。

一阵热风吹过,卷起铺在地上的枯叶。就在这一瞬间,岚突然以令人震惊的速度动了起来。他舞出一个又一个剑式,剑刃随着他的动作变成了一阵旋风,速度愈来愈快,但每一个剑式却又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程度。艾雯等待他停下,或者至少是速度慢下来,但艾雯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他的速度只是在持续变得更快。爱瑞娜的下巴慢慢垮了下来,同时敬畏地睁大了眼睛;妮可拉也和她一样。她们向前倾过身体,仿佛是两个正在看着餐桌上的糖果的孩子。就连其他护法现在也开始注意岚了,但和那两名初阶生不同,他们的目光都像是在看着一头随时都有可能扑向众人的狮子。

“看得出你们在努力地操练他。”艾雯说。这确实是拯救护法的一种办法。很少有姐妹愿意做这种尝试,因为失败的可能性太大,而这样做的姐妹却要为此付出太大的代价。再次约缚他是第一步,毫无疑问,麦瑞勒已经处理好这个细节了。可怜的奈妮薇,她也许会掐死麦瑞勒,但她也可能会支持一切能让岚活下来的手段。可能。而对于岚,无论他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不为过——他明明知道奈妮薇正因他而憔悴,却任由自己被另一个女人约缚。

艾雯觉得必须保持自己的声音清晰冷静,但必定还是有部分情绪泄漏了出来,因为麦瑞勒又开始试图解释了:

“吾母,转移一个约缚并没有那么严重,这实际上就像一个女人决定在她死后要由谁来照顾她的丈夫,她一定要让自己的丈夫归属于正确的人。”

艾雯狠狠地瞪着麦瑞勒,让麦瑞勒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差点被自己的裙子绊倒。不过艾雯这么做只是因为她对此感到惊讶。每次艾雯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最古怪的传统时,都会有一个更加古怪的传统忽然冒出来。

“我们并非都是艾博达人,麦瑞勒,”史汪冷冷地说,“护法也不是丈夫,对我们大多数来说不是。”麦瑞勒忿忿地抬起头。确实有一些姐妹和护法结婚,不过这样的人并不多。没有人会认真追究这种事,但有谣传说,麦瑞勒和她的三名护法都结了婚,这肯定是对传统的冒犯,即使是艾博达的法律也不允许这样。“并没有那么严重,你是这样说的,麦瑞勒?没那么严重?”史汪的表情和语气都仿佛是吃到了某种腐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