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闪电(第24/25页)

他在离开塔瓦隆时率领着五百八十一名青年军,他们全都接受过足够的训练,但在这座山谷里骑马等待他的青年军已经不到两百名了。在杜麦的井遭遇伏击之前,盖温已经有一个明确的想法,就是有人计划要让他和青年军们死在这次旅途中,无法回到白塔。为什么,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这个阴谋是出自爱莉达还是盖琳娜,但谋划这次灾难的人显然成功了,虽然它的结果也许和预期并不完全一样。他不喜欢和两仪师同行——如果他可以选择的话——这点并不奇怪。

盖温停在一匹高大的灰色阉马旁,马背上的骑士很年轻,所有的青年军都很年轻——其中有许多人连续三天不刮胡子都没关系,甚至有一些人还根本不需要刮胡子。这名叫吉索的年轻人就属于那种在大多数早晨都不需要剃刀的孩子,但在他衣领上别着一枚银塔徽章,说明他是一名参与过废黜史汪战斗的老兵。那场战斗中留下的伤疤至今还在他的衣服下面,他的一双黑眸应该属于比他年长三十岁的男人。盖温忽然想到,自己的眼睛现在看上去又会是什么样子?

“吉索,我们要去救一位两仪师——”

一百名左右的艾伊尔人小跑着越过西边的山丘,发现了山下的青年军,立刻惊讶地停住脚步。但青年军在数量上的优势并没有让他们退缩,转瞬之间,他们已经戴上面纱,冲下山坡,两人一组,短矛同时刺向青年军和他们的坐骑。艾伊尔人已经知道了该如何与骑在马背上的人作战。而青年军也在刚刚的战斗中学习到该如何与艾伊尔人作战。在那样的战斗中,学习不够快的人活不了多久。他们携带的骑枪有一尺半细长的钢制枪尖,在枪尖末端的横档可以阻止枪尖刺得过深,而他们的剑技即使比不上剑技大师,也相距不远了。他们两三个人一组,每个人都守护着同伴的后背,并且不停地让自己的坐骑移动,不让艾伊尔人有机会割伤马的腿筋,只有速度最快的艾伊尔人能冲进他们用钢铁筑成的环壁。那些经过战争训练的马匹本身也是武器,它们会用马蹄踏碎敌人的头骨,咬住艾伊尔人的脑袋,像狗咬住老鼠般来回摇晃,将艾伊尔人的脸从口部撕裂。所有的马匹都在拼命地嘶鸣,人则在全力呼吼。喊声中散发着战场上炽烈的情绪——他们还活着,他们要看到明天的日出,即使他们为此要在深及腰际的血泊中跋涉。他们在杀戮中高喊,在死亡中高喊,所有的喊声都听不出任何差别。

盖温没时间去看或去听,他是青年军中唯一站立在地面上的,所以他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三名穿着灰褐色衣服的身影从马匹间蹿了过来,向他刺出长矛。也许他们以为三个人对付一名徒步的湿地人很容易取得胜利。盖温让他们失望了。他的剑随着一道寒光离开了剑鞘,又在同一道寒光中变幻出鹰曲背、紧藤缠橡和青湖月影掠无光。盖温接连三次感觉到剑刃划入血肉的阻力,那三名戴面纱的艾伊尔人也随之倒地。其中有两个还在虚弱地移动着,但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而盖温遭遇的下一场战斗就不同了。

一名比盖温高出一拳、身材瘦削的家伙,像蛇般晃动着身体,在舞动长矛的同时,用皮盾将盖温的剑挡在一旁,撞击在剑上的巨大力道让盖温的肩膀都为之震颤。断林舞变成破空斩,又变成扣扇斩,但只是在那名艾伊尔人的肋侧留下了几道割痕。而盖温的大腿上也出现了一道伤口,如果不是盖温及时躲闪,他的大腿也许就会被刺穿了。

他们不停地绕向对方的身侧,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对方身上,温热的血液流到盖温的腿上。那名艾伊尔人不停地做出假动作,想要引诱盖温失去平衡。盖温努力挥舞着长剑,希望能够捕捉到那些刚一刺出就立刻收回的短矛。

最后决定胜负的还是一件偶然的事情。那名艾伊尔人突然绊了一下,没等他看见那匹阻挡自己的战马,盖温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

如果在以前,盖温会为这件事而感到懊悔,他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相信,如果两个男人必须进行战斗,这场战斗就应该是公平、清白、充满荣誉,但半年多以来的战争和冲突教给了他另一些东西。他一脚踏在那名艾伊尔人的身上,将长剑拔出来。不够华丽,但很快捷,在战场上,迟缓经常意味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