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闪电(第16/25页)

姐妹并不需要对撰史者行屈膝礼,但毫无疑问,她们认为必须由奥瓦琳来缓和爱莉达的严苛。而另一些人也许是在怀疑奥瓦琳接受了什么样的命令,今天玉座是否又挑了某个姐妹的毛病。除非得到召唤,否则即使是红宗也不会靠近玉座居室五层内的空间。当爱莉达走下来的时候,绝对不止一名姐妹会躲起来。白塔中的空气似乎比外面更加酷热,而让气氛变得沉重的原因与那些叛徒和能够导引的男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有几名姐妹似乎想要对奥瓦琳说话,但奥瓦琳只是匆匆走过她们身旁,甚至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她几乎也没去在意当她拒绝停步时,那些两仪师目光中的担忧。爱莉达占满了她的脑海,就像其他人一样。爱莉达,一个有着许多面的女人。第一眼看上去,她是个高贵、矜持、美丽的女人;第二眼,她变得如同出鞘的钢刃。当其他人试图用劝说、外交手腕和贵族游戏解决问题时,她却喜欢强势压人,用绝对的力量压倒一切。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认为她是聪明的,但和她共处过一段时间后就会发现,虽然她很有头脑,但她只会看到她想看的东西,只专注于让她认为是事实的东西成为事实。她有两个无疑是令人感到恐惧的特点——较小的一点是她经常会取得成功,较大的一点是她的预言能力。

预言的能力经常会被忘记,它是那样突兀而稀少,以至于它每次出现时,都会像迅雷般震撼人们的神经。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连爱莉达自己也不知道;没有人能够预先断言它接下来会表明什么。现在,奥瓦琳几乎感觉到爱莉达的影子正跟随着她,监视着她。

但杀死这个女人也许仍然是有必要的。如果真的有此必要,爱莉达将不是第一个被她秘密杀死的人。奥瓦琳仍然在犹豫的原因是她没有得到这样的命令,甚至没有得到这样的许可。

奥瓦琳走进自己的居室时,心中才感到一阵轻松,仿佛爱莉达的影子不能越过这个门槛。真是个愚蠢的想法,如果爱莉达已经有所怀疑,即使是三千里的距离也无法阻止她将双手伸向奥瓦琳的喉咙。现在,爱莉达会认为她正在勤奋地工作,亲手用玉座的签名和印信发布命令;但哪些命令会真正得到实行并不是爱莉达所能决定,也并非奥瓦琳自己所能决定。

这间居室比爱莉达占据的那间要小得多,而且天花板更高,一座阳台也可以俯瞰百尺以下白塔前方的巨大广场。有时候,奥瓦琳会站在阳台上,眺望铺展在她面前的塔瓦隆,这座全世界最宏伟的城市,充满了成千上万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的人。房间里的家具来自阿拉多曼,淡色条纹的木材上镶嵌着珍珠贝和琥珀,亮色的地毯上绣着花卉和螺旋纹样,颜色更加鲜亮的壁挂上绣着森林、花朵和悠闲嬉戏的鹿。它们属于这房间的前一名拥有者,奥瓦琳没有淘汰它们,并不只是因为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它们也在提醒她失败的代价。莉安·沙瑞福曾经试图玩弄权谋,但她失败了,现在她被永远地切断了与至上力的联系,成为一名只能依靠别人的施舍而活着的难民,注定要在悲苦的一生之后默默死去。奥瓦琳知道有少数几名女性在遭受静断之后活了下来,但她对那些女性的故事深表怀疑;她也绝不想亲眼见证那种人的存在。

她朝起居室内部走去。太阳刚刚爬过天顶,耀眼的光芒倾泻而至,但她刚刚走出几步,屋里的光线突然变得如同黄昏一般阴暗。这并没有让她感到吃惊。她立刻转过身,跪倒下去:“伟大的主人,我以我的生命侍奉您。”一名高峻的女人带着阴影和银光站在她面前,是麦煞那。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孩子。”那声音如同水晶般悦耳动听。

奥瓦琳跪在地上,重复了爱莉达所说的每一个字,虽然她怀疑这样是否有必要。一开始,她还省略了一些不重要的细节,但麦煞那总是能发现她有所遗漏,并且命令她描述爱莉达说每一个字时的每一个手势和脸上的表情。很显然地,麦煞那偷听了她们所有的对话。奥瓦琳曾经试图查出她是怎么做到的,但从未成功过;不过在其他的事情上,她倒是能归纳出合理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