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杜麦的井(第5/11页)
从前面的某个地方传来一阵轰鸣,压倒了所有喊声和喧嚣。片刻之后,一道闪光出现在距离佩林不到二十步的地方,它像剃刀一样切穿了几个人和一匹马,展开成为一个通道。一名身穿黑衣的人拿着一把剑从通道里一跃而出,但立刻被沙度的短矛刺穿身体,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又有八九个人跳出通道,随后那个通道就消失了。这些人也都拿着剑,在那名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周围结成一个圆圈。一些沙度人冲向他们,结果倒在他们的剑刃下,但更多的沙度人在他们面前爆成了一团团火焰;或者是脑袋像摔在地上的瓜果般骤然爆裂。差不多在他们一百步外的地方,佩林依稀看见了另外一个由黑衣人结成的环,这些人的周围出现了无数的火焰与死亡。但佩林没时间去考虑这些人,他的周围已经开始聚集了无数的沙度人。
他和罗亚尔、亚蓝背靠背地站在一起,拼命地挥砍着手中的武器。现在他们已经不能继续向前了,他能做的只有坚持站在原地。血液冲击着他的耳膜,他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他也能听到罗亚尔的喘息,如同一只巨大的风箱。佩林格挡开一根刺来的矛,又用斧背的长钉刺中另一名艾伊尔人,同时伸手抓住一支刺来的矛锋,完全不在意它在手掌上割开的血口,并挥动斧头砍开了一张戴着黑面纱的脸。佩林不认为他们能坚持很长时间,他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拼命地为了能再多活过一次心跳的时间而努力。但在他心中的一个角落里,仍然只有菲儿。那让他感到悲伤,因为他不能为无法回到她身边而向她道歉。
兰德身躯折叠在箱子里,痛苦地喘息着;他仍然在摸索他和真源之间的屏障。呻吟声不断地飘过虚空,狰狞的怒火和灼烈的恐惧在围绕着虚空边缘滑动。他已经不再注意何者是他,何者是路斯·瑟林了。突然间,他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六个点,但已经有一个变得坚硬,不再是柔软的,是坚硬的。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沙哑的笑声充满了他的耳膜,片刻之后,他意识到是他的笑声。第四个点变得坚硬了。他等待着,竭力压抑着自己几近疯狂的咯咯声。最后两个点仍然是柔软的。被压抑住的咯咯声逐渐消失了。
她们能感觉到,路斯·瑟林绝望地呻吟着。她们能感觉到,她们能叫其他人回来。
兰德用几乎是干燥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体内所有的湿气似乎都变成汗水,流出了他的身体,刺激着他的鞭伤。如果他失败了,将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但他不能等待。也许过了这片刻的工夫,他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他谨慎地、盲目地感觉着这四个坚硬的点。除了屏障之外,他什么也看不到,感觉不到,但他能在周围的空无中进行感觉,感觉到它们的形状,如同是四个结。在绳索和结之间总会有空间,无论它们纠结得多么紧,即使这些空隙比头发更细,只有空气才能通过。缓慢地,极为缓慢地,他摸索进一道空隙里,挤进一个无穷小的空间里。极度的缓慢。其他人回来之前,还有多长时间?如果在他摸索清楚这些曲回转折的迷宫之前,她们回来了……极度的缓慢。突然间,他能感觉到真源了,如同用指甲的边缘擦过了它。阳极力仍然在他身外,屏障仍然完好,但他能感觉到路斯·瑟林流露出的希望——希望和颤抖。两名两仪师仍然维持着屏障,仍然掌握着这个编织的状况。
兰德不能解释自己随后做了什么,但路斯·瑟林告诉了兰德该怎么做——在他的疯狂中,在他的怒火和对伊琳娜的悲嚎中,在他应该去死、他不会让她们割绝他的吼叫声中,他告诉了兰德。兰德拼尽全力在那个结中蜿蜒伸展,那个结抵抗着兰德的进入。它开始颤抖,最后,它爆开了。现在只剩下了五个点。屏障变薄了,兰德能感觉到它变弱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壁,应该有六块砖的空隙里只填充着五块砖。那两名两仪师应该也感觉到了,但她们也许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光明垂怜,不要让她们现在发觉,还不要。
迅速地,几乎是狂乱地,他开始依次进攻剩下的结。第二个消失了,屏障变得更薄。他的速度也更快了,仿佛他正在逐渐熟练这个办法,但每次结被打开的方式都有所不同。第三个结消失了,随之出现了第三个柔软的点;也许两仪师们并不真正明白他在做什么,但她们不可能任由屏障这样削弱下去。兰德真正变得狂乱了,他拼尽全力冲击第四个结,必须在第四名两仪师加入屏障中之前打开它。四名两仪师也许能压制住他的一切努力。几乎是在哭泣中,他挣扎着冲破了这个复杂的空隙,从空无之间穿过去,拼命地爆开了这个结。屏障仍然存在,但现在只有三个人在维持它,只要他的速度够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