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一艘船(第6/8页)
他用臂肘轻轻推了推汤姆。“醒一醒,”他低声说,“有人在走廊里。”他跳下床,一边祈祷着脚下的地板——或者是船板吧,不管它是什么该死的东西!——不会发出什么声音。汤姆嘟囔着,抹了抹嘴唇,重新开始打鼾。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没时间担心汤姆了,麦特拿起铁头棒,走到门前,等待着。
舱门被缓缓地打开,两名穿斗篷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一个跟在另一个身后。从楼梯口透进来的昏暗月光勾勒出他们两个的身影,也映照出两把出鞘的匕首。那两个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在门口等着他们。
麦特将铁头棒向前戳去,棒头狠狠地砸在他的肋骨和腹部之间。他在打出这一棒的时候,耳边还回响着父亲的声音。这是一记狠招,麦特,除非你的生命受到威胁,否则千万不要使出这一招。眼前的刀子让麦特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受到威胁,而且舱房里也没有多余的空间让他挥舞铁头棒。
第一个人发出一声窒息的闷哼,猛地弯下腰,徒劳地为了能吸进一口气而挣扎着。麦特向前迈出一步,铁头棒越过第一个人,戳在第二个人的喉咙上,发出响亮的碎裂声。那个人丢下匕首,抓住自己的喉咙,扑倒在同伙身上,两个人摔倒在地,无力地踢蹬着双脚,喉咙里传出濒死前的咯咯声。
麦特站在门前,盯着他们。两个人,不,烧了我吧,三个了!以前我一直都以为我不会伤害任何人,但现在,我一个晚上就杀了三个人。光明啊!
寂静充满了黑暗的走廊,他听见头顶上传来靴子蹬踏甲板的声音。这时他才想起来,船员们都是赤着脚的。
麦特拼命不去想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脱下一个死人的斗篷,将它披在肩上,遮住自己只穿了一条白色亚麻内裤的身体。然后他赤脚走过走廊,爬上楼梯,将头稍稍探出舱口外。
灰白色的月光映照出一根根船缆,但黑暗的夜色仍然覆盖着整个甲板,除了河水冲刷船舷的轻响外,麦特听不到任何声音。在舵柄旁边有一个男人,他似乎是站在甲板上,兜帽因为御寒而罩在头上。那个人开始移动脚步,皮靴在木制甲板上发出几下擦碰声。
麦特放低铁头棒,希望它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随后便爬上了甲板。“他死了。”他用模糊而低沉的声音说。
“我本来还以为你在切开他的喉咙时,他会高声尖叫的。”沉重的口音让麦特回想起塔瓦隆那条曲折的小巷,“那个孩子给我们惹了太多的麻烦。等等!你是谁?”
麦特用尽全力挥出铁头棒,覆铁的木头打在对面男人的头骨上。男人头上的兜帽吸收了部分声音,让人觉得仿佛是一颗瓜被敲裂在地上。
男人栽倒在舵柄上,舵柄被推到一边,船身猛然倾侧,让麦特摇晃了一下。从眼角的余光中,麦特看见一个影子从栏杆边的阴影中立起,随后是一道刀锋的光影。麦特知道,他绝对来不及在那把刀子刺入他身体前将铁头棒转到那个方向了。就在这时,另一道亮光穿过黑夜,飞入那道身影之中,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站立的身影倒下,一个人瘫软在麦特的脚边。
船身一阵摇晃,原来是舵柄在第一个敌人的身体下再次偏转,一连串模糊的人声从船板下传来。
汤姆跛着脚从舱口爬了上来,也只穿着斗篷和短裤,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盏牛眼灯。“你真是好运气,小子,下面有个人手里拿着这盏灯,很可能是要来纵火的。”灯光照亮了那个躺在麦特脚边的人,还有他胸口上的一把匕首柄。他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显然已经死了。麦特以前从没见过他。如果他曾经见过的话,他确信自己一定不可能忘记这么一张布满刀疤的脸。汤姆从那个死人张开的手中踢开一把匕首,然后弯腰抽出自己的小刀,用尸体的斗篷擦了擦。“很好运,小子,真的是很好运。”
船尾的护栏上绑着一根绳子。汤姆走过去,借着牛眼灯的光亮向下观望。麦特走到他身边,看到绳子的另一端连着一艘南港来的小艇,它的方形信号灯已经熄灭了,还有两个人站在收起的船桨之间。
“暗主垂怜,就是他!”两个人之中的一个惊呼道,另一个则开始拼命地解开系住小艇的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