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意外(第5/6页)
玉座再一次点了点头,“很好,如果你非要找些事情来做的话,可以继续干。要是整天抄写弄得你烦不胜烦的话,把你抄好的记录连同一张便条一并留下,我会找人来替代你。”她转身正要走,又停下了。“墨渍是很难洗掉的,尤其是在白布上的。相信我不必申明不能借助导引除去它,你是很清楚的吧。”她又笑了笑,然后领着灰发的文书走出了房间。“不必这么恼怒,威林夫人。”她平和地说。只有傻瓜才会和文书闹得不愉快。他们的错误会惹出大麻烦,无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我相信你还有更比这重要的任务……”她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中。
沐瑞提起裙子观察那污渍,它比硬币略大。通常要去除这种污渍至少要在肥皂水里细细泡上好几个小时,把双手蜇得生疼,还不见得能完全洗净。“她刚刚暗示我可以用至上力清洗裙子。”她惊异地说道。
史汪的眼睛睁得老大,“别乱讲,她说的话我也听到了,她可没那么说。”
“你得学会发掘话语背后的潜在含义,史汪。”解读别人话中的暗示是参与权谋游戏不可或缺的本领。再考虑到塔摩拉的微笑、她的眼神还有她的用词,几乎能抵得上一份书面许可了。
沐瑞操起至上力,将风之力、水之力和土之力的编织精确地布在污渍之上。见习生不能借助导引处理杂物,并不等于不能学习如何去做。当她们被擢拔为两仪师之后,就不受此种限制了。后者外出时常常无法带上侍女。黑色墨渍突然变湿了,然后开始收缩,聚集到毛布的表面。它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成为一滴干墨,落入她掬起的掌心中。
“我会把它留作纪念,”她一边说,一边把干墨滴放到桌角。它将提醒她史汪是对的,有时候确实要打破规矩。
“要是刚才有一个两仪师进来了怎么办?”史汪挖苦道。“你怎么跟她解释?说那是家族游戏的一部分?”
沐瑞的脸红了,她释放了真源。“我会跟她说……我会说……我们非得现在讨论这件事吗?今天的名字一定和昨天一样多,而且我想要在晚餐前弄完。”
史汪大笑不止。沐瑞的脸颊变得比小丑的油彩还要红。
在她们写了一个小时以后,沐瑞终于看到一条值得注意的记录。记录写道:“在能看到龙山的地方出生”,这和“在能看到白塔的地方出生”一样无意义。但是薇拉·曼达尔在河的西岸产下了一个男婴,时间正好是吉塔拉做出预言的那一天。沐瑞仔细地抄下这行字。然后她抬起笔尖,没有去蘸墨,也没有去看艾丽德以龙飞凤舞的字迹书写的下一条记录。她的目光落到那滴干墨上。她现在只是一名见习生,还不是两仪师。不过她马上就要接受试炼了。比利·曼达尔也可能是在河边出生的,他母亲在生下他的时候仍然可以看到龙山。但是艾丽德所记下的一切信息都未能说明她所造访过的这个营地离龙山究竟有多远,或者多近。上一条记录只是写着:“在塔瓦隆城外艾里沙大人的营地里出生”。
名单的下一页只记满了半页,但她还是到桌子的另一头取了一张新纸,郑重地记下了“比利·曼达尔”。对真龙转生来说,这名字太过平凡。但真龙转生为普通的士兵之子的可能性要大于转生为贵族之子。
突然间,她注意到史汪正在一个皮革封面的小本子上写字,那本子小到可以塞进腰包。史汪一边抄一边紧盯着门口。“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她说。
沐瑞点了点头,把她刚抄完的这张只有一个名字的记录送到桌子的另一侧。史汪仔细地把上面的信息抄到她的小本子里。明天,沐瑞准备也带上一个这样的本子。
在这一天里,她们发现了好几个“在能看到龙山的地方”出生的婴儿,甚至还有一些在“龙山附近”出生。其中有不少是在艾瑞尼河东岸出生的。沐瑞明白这并不令人意外。毕竟这座山是数里格内最引人注目的地标。但今天才是第二天,她们就已经记下了九个男婴的名字。光明啊,到最后她们得记下多少名字啊。
这只不过今天的意外之一。上午刚过,杰娜·马拉里走进了房间。她身着优雅的黑色丝裙,灰白的鬓角为她增添了几分威严的神色。她黑色的长发间佩有蓝宝石,脖子上还戴着蓝宝石项链。披肩长长的丝绸流苏直垂到地。杰娜是位属于灰宗的守护者。见习生很少会引起一个守护者的注意,但她却对沐瑞说:“出来和我走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