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寒冬(第7/12页)
他开始感到有点头痛,就问年轻的女招待要一片阿司匹林,他知道她藏在手包里。她喜欢吸阿司匹林,有天晚上她对他承认,碾碎了把粉末放在香烟里。小镇毒品,卡尔想,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笑话她,这个可怜的傻姑娘。她递给他两片,挤挤眼——上帝啊,好像她给他的是一剂吗啡什么的。他对她笑了笑,又想到是不是该试着带她出去兜一圈,看着搭车的跟她快活一番,他拍几张照片,向她保证模特们都是这样起步的。她肯定会相信的。他跟她说了好多天马行空的故事,她也不再显得尴尬了。接着他吞下阿司匹林,从吧椅上侧过身子,这样听两个老头儿讲话更清楚些。
“民主党会毁了这个国家,”牛仔说,“我们需要做的,‘巴士’,是创建我们自己的小军队。杀鸡儆猴。”
“杀掉民主党还是长发男,J.R.?”
“先拿娘娘腔开刀,”牛仔说,“还记得那次高速公路上有个疯杂种把自己卡在鸡身上吗?‘巴士’,我向你保证,长发男比那个还要糟10倍。”
卡尔喝了一口咖啡,听着两人幻想成立私人民兵团。那会是他们死前对国家最后的贡献。如果需要,他们很乐意为国捐躯。那是他们作为公民的义务。接着卡尔听见其中一个大声说:“你看什么看?”
两人都盯着他。“没什么,”卡尔说,“只是在喝我的咖啡而已。”
牛仔对着西装男挤了挤眼,问道:“你怎么想,伙计?你喜欢长发男吗?”
“我不知道。”卡尔说。
“他妈的,J.R.,可能他家里有个长发男等着他回去呢。”西装男开玩笑说。
“是啊,他没有我们需要的勇气,”牛仔说着,又转身对着自己的咖啡,“很可能他妈的从来没有服过兵役。软得像个甜甜圈,那个男的。”他摇了摇头:“整个该死的国家都变成了那副样子。”
卡尔一言未发,但他在想杀掉一对他们那样的老不死的会是什么感觉。有一瞬间,他想过要在他们离开之后跟踪他们,让他们干对方作为序曲。他打赌等他开始动真格的,那个牛仔一定会吓尿在西装男的小帽子里。那两个死变态大可以认为卡尔·亨德森一文不名,他不在乎。他们可以从现在把牛皮吹到世界末日,吹嘘自己要怎么怎么杀人,但两个人都没有胆子动手。15分钟之内他就能让他俩求他结果了他们。他知道该做什么能让他们为了好受两分钟吃掉对方的手指。他只需要作出决定。他又喝了一口咖啡,看着窗外的凯迪拉克,还有雾蒙蒙的街道。当然,只是个老胖子,老大。软得像个该死的甜甜圈。
牛仔又点了支烟,咳出一口棕色的浓痰,吐在了烟灰缸里。“把其中一个混蛋变成宠物,我倒是想试试看。”他说着,用对方递给自己的纸巾擦了擦嘴。
“你想要个男人还是个女人,J. R.?”
“见鬼,他们看起来都一样,不是吗?”
西装男咧嘴一笑:“你会喂宠物吃什么?”
“你他妈最清楚我会喂什么,‘巴士’。”牛仔说完,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卡尔把身子转了回来。这倒是他以前没想过的。宠物。现在养个宠物不太可能,但以后也许可以。你看,他自己琢磨着,总有新鲜、刺激的玩意儿值得期待,哪怕在这样的人生中。除了出去“捕猎”的那几个礼拜,他总是很难高兴起来,但接下来就会发生点什么,提醒他人生并不全是一坨屎。当然,要是想把模特变成某种宠物,他们就得搬出城区,住到乡下。你得弄个地下室,至少得有个离房子近的外屋,一个工具房或是谷仓。也许最终他真的能把宠物训练听话,但他想到这里有些怀疑,因为他可能耐不下性子。让桑迪守规矩已经够难了。
28
二月将尽的一个下午,桑迪刚上班,博德克就走进了特库姆塞酒吧,点了杯可乐。酒吧没有别的客人。她给他倒了饮料,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回到吧台后面的水槽旁清洗昨晚留下的脏啤酒杯和一口杯。他注意到了她的黑眼圈和开始露白的头发。她看起来还不到90磅,牛仔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他把她的每况愈下归罪于卡尔。博德克一想到那个死胖子还要靠她养就生气。虽然这些年他和桑迪走得并不是很近,但她毕竟是他妹妹。她才刚过完24岁生日,比他要小5岁。可她这副样子像是撑不过40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