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猎杀(第5/11页)
“上帝啊,小子,你怎么就听不懂话呢?”博德克吼道,“把那玩意放下。”
往特库姆塞开的路上,他吮着奶油球,想着电话里的女人说桑迪卖淫的事。虽然他怀疑这个电话是马修斯让她打来气他的,但他必须承认,就算是真的他也不会惊讶。停车场里有几辆被撞过的破车,还有一辆糊满干泥的印第安摩托车。他摘下警帽和警徽,锁在了后备厢里。上次来这儿的时候还是初夏,他吐了一台球桌的杰克丹尼威士忌。桑迪提早把客人轰走关了门。他躺在黏糊糊的地板上,周围都是香烟屁股、痰和洒出来的啤酒。她用毛巾吸干他吐在绿毡布上的东西。然后她在台球桌干的那头放了个小电扇,打开吹着。“勒罗伊看见又该骂人了。”她说着,两手放在干瘦的屁股上。
“去他的狗杂种。”博德克嘟囔着。
“是啊,你倒是说得轻巧,”桑迪扶他起来坐在椅子上,“又不是你给那个鸟人打工。”
“我要把这个鬼地方关掉,”博德克狂舞着胳膊,“我发誓我会的。”
“消停点吧,大哥。”她用柔软的湿布擦了擦他的脸,给他冲了杯速溶咖啡。博德克刚喝一口,杯子就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老天,我早该想到,”桑迪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你这开的是什么破烂?”她把他塞进自己车子的副驾驶座上时,他大着舌头问道。
“亲爱的,这可不是破烂。”她说。
他在旅行车里面看了一圈,眼神努力对着焦。“那这是什么鬼东西?”他说。
“这可是辆豪华轿车。”桑迪说。
12
桑迪在汽车旅馆的浴室里放了满满一浴缸水,剥开一条糖棒的包装纸。她总在化妆包里放些糖,因为有些日子卡尔拒绝停车吃饭。旅途中他可以连续多日只赶路不吃东西,一心只想找到下一个模特。他要是想吸着雪茄用脏刀子刮牙根,随便他去,但她可不愿空着肚子上床。
热水缓解了她腿间的瘙痒,她往后一靠,闭上双眼,一点点啃食着糖棒。碰到衣阿华男孩那天,她刚开下主路准备找个地方停车打盹,他突然从大豆田里蹦出来,看起来就像个稻草人。男孩刚竖起拇指,卡尔就一拍巴掌说:“就他了。”搭车客浑身都是泥土、粪便和稻草碎屑,像是在仓院里过了夜。虽然摇下了全部车窗,车里还是弥漫着他腐败的臭气。桑迪知道在路上想保持清洁的确很难,但这个“稻草人”是他们载过最脏的一个。她把糖棒放在浴缸边上,深吸一口气,把脑袋埋进了水里,听着自己遥远的心跳声,想象着它永远停下。
没开多久,男孩就高声唱起歌来:“加利福尼亚,我来了,加利福尼亚,我来了。”她知道卡尔一定会对他加倍折磨,因为他们只想忘掉关于那个鬼地方的一切。在艾姆斯外的一个加油站,她给车加了油,又买了两瓶伏特加橙汁鸡尾酒,想让男孩静一静,结果他刚喝了几口就跟着收音机唱起歌来,事情变得更糟了。“稻草人”吱吱嘎嘎、惨不忍闻地唱了五六首之后,卡尔向她一探身子道:“老天作证,这个混蛋一定要付出代价。”
“我觉得他可能脑子有毛病,”她低声说,希望卡尔会放过他,因为他比较迷信。
卡尔回头瞟了一眼男孩,转身摇了摇头:“他只不过是脑子笨。或者是疯了。两者有区别,你知道。”
“唉,至少把收音机关了,”她提议,“不然他更来劲了。”
“去他的,让他找点乐子好了,”卡尔说,“我会把他身体里爱唱歌的小鸟揪出来。”
她把糖纸扔在地上,又放了些热水。她当时没有争执,但她现在多盼望上帝让自己别碰那个男孩。她在小毛巾上打了些肥皂,把一端塞进体内,夹紧双腿。卡尔在外面的房间里自言自语,但通常并不代表什么,尤其是当他们刚解决了又一个模特时。然后他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她抬手检查门锁好了没有,以防万一。
他们拉着衣阿华男孩停在了一个垃圾堆场边上,卡尔拿出相机开始说套话,和男孩喝光了第二瓶鸡尾酒。“我老婆喜欢寻欢作乐,但我太老了,站不起来,”那天下午他对男孩说,“你懂我意思吗?”
桑迪抽着烟,从侧后视镜里看着“稻草人”。他前后摇晃着,卡尔说什么他都咧着嘴、点着头,空洞的双眼就像卵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快吐了。这不过是一时紧张,那阵恶心的感觉很快就过去了,每一次都是这样。随后卡尔建议他们下车。他往地上铺毯子,她开始磨磨蹭蹭地脱衣服。男孩又开始唱歌了,但她把手指竖在嘴唇上,告诉他安静一会儿。“我们来快活快活吧。”她挤出一个笑容,拍了拍毯子上自己身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