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似锦(第3/9页)
就在出征前,他刚刚迎娶她过门,用了十六人的大轿,全城的百姓都来围观。
但是……不知为何,他竟有种陌生的感觉。
怎么回事?
范良木不着痕迹地将手抽离出来,见此状,水镯也愣了下,继而默默地坐正,揽了一下头发:“将军是否身体还不适?”
“还好。”
水镯抽泣了一会儿,命人端上了汤药,留下一句话:“将军重伤,喝了药再休息一阵子吧。”
待她走后,范良木躺在床上,忽然觉得有些茫然。
之前许多事,他都有些记不太清了,自己过去究竟是如何在这将军府过活的?
水镯翌日又来送药,范良木问她:“你可知我是如何得救的?”
水镯说道:“将军倒在府邸门口,下人早起发现了,立刻将将军抬了进来。”
她说着,拿起帕子想去擦拭范良木的嘴角,却被后者微微躲开了,她忍不住觉得疑惑:“将军?”
范良木自知不对,立刻赔笑道:“抱歉,我觉得有些累了。”
范良木花了一个月才渐渐好转。
他走到院外,看见武器架上放着十八般武器,又想起过去日日操练的一百零八式的起手式,便伸手一提,抓住剑柄提剑而起。
岂料,那剑在手上,连重量都变得如此陌生,那些起手的招式似乎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脑中忽然涌起了无数幻觉,从天而降的无数的巨石、树木、箭矢……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那些无辜逝去的将士流出的鲜血,逐渐将视线掩没。
“不要、不要……”
剑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范良木双手抱住头,不断发出悲鸣来。
“将军,将军?”原本打算送药来的水镯刚走进院子,就看见范良木在地上不断打着滚,就像是受着最为痛苦的刑罚一般,她急忙上前想去扶起他,结果却被范良木一剑指在了脖子上,吓得花容失色。
她有些慌乱地说道:“是我啊……将军……”
范良木这才清醒过来,立刻甩掉了手里的剑:“你没事吧?”
水镯惊魂甫定,走上前去,拍了拍范良木的背脊:“没事,我没事,将军呢?将军到底是怎么了?”
范良木比她更为不解,伸手摸了一下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流了一身的冷汗。
见他这样,水镯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水镯已经以泪洗面数日了。
她虽是庶出,但生母是赫赫有名的美人,她更是芳名远播。
遥想那年,花开正好,她被招入宫中陪姨母过节,才知道将军要从御花园经过,于是姐妹皆躲在了屏风后,姐妹纷纷说,这范良木才是配得上水镯的良人呢。
水镯闻言,却嗤之以鼻:“什么将军,必定是那种有勇无谋的彪形大汉。”
众姐妹皆捂嘴笑,她便仰着脸说最讨厌蛮子了,见到了驰骋沙场的范良木定会看都不看一眼扭头就走。
哪里知道,这范良木竟生得如此英挺,威仪堂堂,充满了男子气概,看得水镯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成了她一生的笑柄。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最后她还是如愿以偿,嫁给了当朝最负盛名的少年将军,成了堂堂将军夫人。
这才新婚,洞房花烛,丈夫便临危受命,去了战场。
再后来,噩耗传来,说前方失利,全军覆没,将军可能已身死战场。
她哭得肝肠寸断,差点哭瞎了双眼。终于盼回了将军,结果将军却怪模怪样,令人好生害怕。
水镯漫无目的地在市集上走着,看到药铺,想替将军抓两服调理身子的药,忽然被人狠狠推搡了一下,下一刻,腰上的钱袋已经落入了别人的手里。
“看你穿得华贵,就猜到你是个有钱人,果不其然……你不许声张,不然要了你的命!”那人掂了掂钱袋,心满意足地走了。
水镯看着那人,惊得张大了嘴。
自始至终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并不是她真的怕这地痞流氓,而是面前这人竟和范良木长得一模一样……
“等一下。”水镯出声喊道。
地痞回过头来,露出一个奸笑:“怎么,还想要回去啊?看你生得倒是挺好看的,要是从了我……我也不会还给你。”
水镯摇摇头,从袖口又摸出了一块玉牌来:“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价值可比我这一袋钱贵重多了,你若是想要,便和我喝一会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