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桃隐刀(第14/21页)

斩魄叹了口气:“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答不答应在你,铸不铸刀在我。”

白隐娘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我白隐娘乃是堂堂天狐传人,从不受人威胁,赤饕如是,你也一样!而今就算我白来了一趟!”说罢咬紧牙关,强忍疼痛迈步朝桃夭乡外走去。

“白隐娘!”斩魄扬声言道:“你就这么出去,凭什么跟赤饕一决高下?!”

白隐娘脚步微微迟疑,继而沉声道:“若是不敌,大不了一死,与你这无耻之徒有何相干?!”说罢加快步伐,身形踉跄的奔桃夭乡外而去。

斩魄目送她离去,不由得苦笑一声喃喃言道:“明明知道死路一条还要一头撞上去,为何你这般固执?”随后他转身走进屋后的铸兵坊,熔炉里的液体已然闪耀着赤色的光华。他摘下身上的甲胄,赤膊走到熔炉之前,自陶模中取出两段断口参差不齐的青铜剑胚低语道:“没想到你这块普通的铜料也有机会成为绝世妖刀,感激那个倔强的女人吧。”说罢将剑胚横在左臂上一拉,顿时血流如注,顺着剑胚的刃口一直蜿蜒,接着他将手一扬,把粘有他鲜血的青铜剑胚抛入沸腾着红色液体的熔炉中,顿时炉内扬起一阵赤色的火焰,将铸兵坊映得通红……

北疆狐国的驻地在长白山头,一汪清冽的天池水不仅映出四野白茫茫的雪山冰峰,还倒映出天池中央诺大一片悬浮水面的赤色城寨。城寨里张灯结彩,鼓乐喧天。绑满了喜庆红绸的高台下已经大摆筵席,化为人形的狐狸们在这里齐聚,只是有悲有喜,心态不一。

北疆狐国的属民无一例外的身着赤色的甲胄,厚厚的皮毛撑起及其彪悍的体格。相对而言来自南方的天狐一脉族人就显得颇为文弱,一个个苦哈哈的拉长着脸。当然,没有任何客人是让刀抵在后背还能笑得出来的。很显然,他们都不是心甘情愿的来参加这场上天赐下的婚礼,也完全可以想见这门亲事会带来的不良后果,可是没有办法,尤其是看到端坐于高台之上,面无表情的等待婚礼进行的正是昔日的老主人,现今的天君特使白琚的时候,每个人都不免浮起几分前途未卜的不安与憋屈。还有许多来自各个山头洞府的妖魔,皆是怀着看热闹的好事心态各居其位,一面闹酒一面窃窃私语,谈论着这门极不相配的亲事,或叹息,或幸灾乐祸,当然,说得最多的固然是鲜花与牛粪的典故。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喧嚣的城寨顿时静了下来,而后漫天花雨飘摇,一乘八抬花轿在百余喜客的簇拥下吹吹打打而来。尤其是身披嫁衣的白隐娘在喜婆的搀扶下走下花轿,低垂娥首沿着开阔的铺上红色地毯的喜道走向那高台之时,绝世姿容早已使得群妖动容。

白隐娘微微抬眼,看到前方高台之上的父亲白琚,熟悉的面庞上却是陌生的神情。对此她并不意外,当初他降临地界宣布这件婚事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没有任何感情波动,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或者,根本就没想什么。他只是在帮高高在上的尊神传达旨意,不会有多余的废话。

“啊哈……啊哈”一阵带着咳嗽一般杂音的喘息声进入白隐娘耳中,她转眼望去,只见一顶缀满缎带珠宝的喜榻被一群身形魁梧的武士抬了出来,榻上盘踞着一个异常肥硕的老者,身披大红喜服,脸上垂挂的肥肉形成了若干层可以夹死苍蝇的褶皱,涂满雪白脂粉的脸稍稍动弹就见到白色的粉末簌簌而下,掩盖不住那张经历数千年风雨洗刷的老脸上的褐色斑纹。如果说有什么不是透露着腐朽老迈气息的,那只有那一双红色的小眼睛,在松垮垮的眼袋中不时闪现着贪婪而凶悍的眼光。毫无疑问,这就是尊神为她安排的夫婿,北疆狐国的大王赤饕。

白隐娘有几分作呕的感觉,转眼间已被喜婆抬上了那张安放在高台之下的喜榻,与赤饕相对而坐。近在咫尺,那股难闻的腐朽气息更是萦绕不去,便是漫天花雨香风也无法掩盖。

白隐娘暗自握紧了藏在袖笼中的匕首,偷偷瞄了瞄身旁的赤饕,却听得赤饕那破锣一样的嗓子里滚出一阵浑浊的痰音:“听说尊神降旨那天你很不合作,本王很不高兴。而今既然嫁与本王,此后便要安分守己,若是再有不识大体之事,休怪本王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