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凶顽(第4/5页)
青奴惊惶难当,仓皇之间只觉得身子一轻,已被那头领掳上马背,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逃出掌控,恍惚之间听得有人嘶声呼救,却发觉是自己在竭力喊叫。转眼间看去,只见近身的丫鬟也被另一马贼抱上马背,连轿夫在内的十名家丁一律五花大绑,绳索一端捏在马贼手里,便如被牵出来的一群羊一般。
混乱中只有管家六儿还抓了把铁锨四处扑打,想要冲过来救青奴,到底势单力薄,不多时,一个马贼挥舞钢刀在六儿背上劈了一记,六儿顿时倒地不起,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黄土尘埃,眼见是不得活了!
那头领见坏了口肥羊,吐了口唾沫道:“好生晦气,生生儿少了二十两银子。”继而肆无忌惮地伸手在青奴身上摸索。
青奴又羞又气,极力挣扎相抗,那头领要稳住坐马,一时未能得手,末了满脸快意的淫笑,“好在没走了这匹悍马,这般泼辣倒是够劲!等回去再收拾你,叫你知道老子的手段!”说罢一声呼哨,纵马而去。
其余的马贼尾随其后,呼喝声中,那十名家丁被马贼绳索拖弋,一路奔跑,跌跌撞撞,稍微走得慢了就被拖在地上,惨叫声频传!
青奴心急如焚,知道那马贼头领并非随口威吓,若是被他掳回老巢,势必难逃厄运,这厢极力挣扎,却抵不过马贼头领孔武有力。眼见离城门越来越远,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心想若非这人身累事,哪会将这一干马贼放在眼中,而今身处劣势,唯有企盼上天垂怜,降下个救星来……
约莫行了三十里,早进了西夏地界,只见荒漠黄沙,路上偶尔倒毙了些马匹羊羔,都被成群的秃鹫啄食一空,只剩下些许残躯遗骨,而天色也已转黑,残阳如血。
一干马贼沿路放歌,呼喝高亢,青奴虽不懂歌词含义,也可以想象这些西夏匪人何等意气风发。转头看看后面被缚住的十名家丁,一个个疲惫惶恐,已被折磨得有气无力。另一匹马上的小丫鬟早哭号得声嘶力竭,伏在马背不动,想是已昏厥了过去。
转过两个土丘,只见一个黄土矮城,墙上斜立了一圈拒马,都是削尖的木桩绑扎而成,防备骑兵冲击。不少木桩尖上还穿插着一些物事,走近一看,竟然是些死去已久的尸首,看衣物,俱是宋人打扮,稍稍近了,便闻得一阵令人作呕的尸臭!
再近一点,马蹄声人声惊起一大片黑压压的黑点,却是无数只依附木桩之上啄食腐尸的乌鸦,更带起一阵教人心惊胆战的鸦声!
被掳的人们见得这等景象更加惶恐不安,那些马贼见惯了这等事情,倒无半点不适,一个个兴高采烈。
城门打开,早奔出些个小喽啰,伸手将绑缚家丁的绳索接了去,一路吆喝踢打,拖到城中的马厩绑定,便如对待牛马畜生一般。
那头领哈哈大笑,跳下马背,伸臂将青奴扛在肩上,大摇大摆走进城去,引得城中的喽啰们欢呼笑闹。
青奴一路踢打挣扎,但那头领甚是孔武有力,任凭她如何,也难伤他分毫。转眼间见人群中立了几个女子,俱是蓬头垢面,身上衣衫残破不堪,上身赤裸,顶多也是围了块破旧羊皮御寒,眼神空洞呆滞,想是之前被掳来的汉家女儿。
青奴暗自心惊,迟疑间已被那头领扛进一个帐篷,重重掼在铺了厚羊皮的地上。青奴摔得头昏脑涨,仍飞快爬起身来,闪身躲在一边。却听那头领吩咐那几名汉女好生看管,扬长而去,外面顿时笑闹一片,想是正与手下的喽啰们宴饮庆功。
青奴听得外面的嘈杂呼喝,惴惴不安,顺手自头上拔下一支钗子握在手心,心想若是那匪人进来啰唣,唯有以死相拼。
那几名汉女倒没为难于她,只是在帐篷门口坐定,一个个看着青奴,呆若木鸡。
青奴被那几名汉女眼光看得发慌,转眼看看帐篷外,只见城中的空地上早点上篝火,烤上了一只全羊,一干西夏匪人都围在篝火边嬉笑豪饮,一袋袋酒浆下得肚去,愈加亢奋。火光摇曳,越发显得面目凶恶可怖,教人心中不安!
青奴内心惶恐,却不知为何想起那西夏匪人头领的言语来,言明相公曾发箭伤了他一只眼睛。
想蒙郎一向文弱,哪里会这等手段?
大宋向来重文轻武,为防“陈桥兵变”之事再度发生,都是任用文人统兵,且从无连任,三年任期一满便会平调他处,是以青奴对于自家相公文人之身身任刺史一职并无怀疑,反而觉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