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第16/36页)
“那个,没错,我觉得是。从某种意义上讲。”
“从某种意义上讲?”
卡叮站起身来,把袍子下摆整理整理。“我认为,”他说,“你要学的还很多。顺便问一句,那帽子在哪儿?”
“我不知道。”锌尔特还没完全恢复,“大概在,唔,维睿德的房间里,我猜。”
“我们最好去把它拿上。”卡叮道。
他在门口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捋捋胡子。“我记得伊普斯洛,”他说,“我们是同学。疯狂的家伙。习气怪得很。当然,作为巫师是没得说,在他走上邪路之前。记得他激动的时候眉毛总要抽抽,模样倒很有趣。”卡叮一脸茫然地搜索着四十年前的记忆,然后打了个哆嗦。
“帽子。”他提醒自己,“咱们这就去吧。要是它遇上什么不测就太可惜了。”
事实上,帽子无意让任何不测发生在自己身上,眼下它正夹在一个很有些迷惑的黑衣盗贼胳膊底下,迅速往破鼓前进。
那个盗贼,我们很快就会发现,是一种很特别的贼——一个偷盗的艺术家。其他的贼只是把没钉牢的东西通通偷走,这一个却连钉子也偷。这个贼让整个安科义愤填膺,因为这是一位专爱挑战高难度的家伙。被这个贼偷走的东西不仅钉得牢,还藏在难以靠近的金库里,有眼尖的守卫把守。还有,此贼偷盗的成功率高得惊人。有些艺术家能把教堂的天花板画满,这位“艺术家”则能把那画偷走。
记在此贼名下的案子包括:在晚祷进行到一半时从鳄鱼神奥夫勒的神庙盗走镶满宝石的开膛刀,在王公最棒的赛马正要赢得比赛时从它脚上偷走银马掌。还有一天,盗贼工会的副会长哥里驼勒·敏扑西在市场上被人撞了一下,回家时发现刚刚偷来的一把钻石竟不翼而飞,他立刻便明白了谁是罪魁祸首。此人是那种能够偷走先机、盗取时机的贼,还能直接从你嘴里把话偷了去。
不过,今天这一票绝对是这个偷盗艺术家从没体验过的。被偷的东西不仅主动喊贼来偷自己——那声音十分低沉,还很有权威——甚至给出了详详细细、简直不容拒绝的指示,说明赃物应该如何处理。
此刻正是黑夜和白昼交替的时候,也是安科-莫波克一天的转折点。那些在太阳底下讨生活的人刚刚劳作了一整天,眼下正在休息,那些在冰凉的月光底下老老实实挣饭吃的人则正振作精神准备开工。的确,时间刚好行进到那个温柔的分界点,闯空门已经太晚,夜盗又还嫌太早了些。
灵思风孤零零地坐在烟雾弥漫、拥挤不堪的酒吧里,突然桌上落下一团阴影,一个形象凶险的人影坐到了他的对面。灵思风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因为凶险的人影在这地方实在过于稀松平常。破鼓无疑声名狼藉,但却是整个安科-莫波克最有格调的声名狼藉,它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一名声。守在门口的巨怪对每个顾客都要仔细审查,审查项目包括黑色的斗篷、闪闪发光的眼睛和魔法大剑,诸如此类,等等等等。那些没通过的人是什么下场灵思风一直没弄明白。没准儿他把他们都吃了。
那人罩着黑色的天鹅绒兜帽,帽子边缘还镶了一圈动物毛皮。这个兜帽里钻出一个嘶哑的声音。
“嘘。”它说。
“我还不想嘘嘘,”灵思风正处在那种意志涣散、难以自持的状态,“再喝点儿应该就得去了。”
“我找个巫师。”那声音说。听起来它似乎因为要伪装自己而显得格外沙哑,不过这在破鼓同样是稀松平常。
“有什么特别中意的人选吗?”灵思风戒备起来。这种事可是会惹出麻烦的。
“他要热心于传统,不介意为了巨大的回报承担风险。”另一个声音回答道。它似乎来自陌生人胳膊底下的黑色皮盒子。
“啊,”灵思风说,“这倒是把范围缩小了些。事情是不是还涉及前往未知之地的艰辛旅程,并且很可能要面对无数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