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第10/36页)

“在我小时候,”他的语气好不惆怅,“我在本书里看见过一张大法师的图片。他站在山顶上挥舞胳膊,浪花全往上涌,你知道,就好像安科湾刮大风那时候,而且他身边净是电闪雷鸣——”

“对——头?”

“我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没准儿他穿了雨鞋。”灵思风好不耐烦地应付一句,又恍恍惚惚地继续往下讲。

“而且他还有根法杖,头上还有顶帽子,就跟我的一样。他的眼睛好像在发光什么的,而且还有种好像闪光的东西从他手指尖蹿出来。我就想,总有一天我也要这样,而且——”

“对——头?”

“就一半吧,那。”

“对——头。”

“神奇呵。”

灵思风在啤酒里完成了他的素描。悬崖上立着一个木棍似的人影,看起来并不十分像他——用走了气的啤酒画画也没法太精确不是——反正意思到了就行。

“那才是我的理想。”他说,“嗡!而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书啊什么的,根本不该这么着。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的魔法。”

最后那句原本可以赢得一项大奖——“本日错得最离谱的一句话”,然而灵思风接下来又说了一句:

“可惜现在已经没有那种人了。”

锌尔特拿自己的调羹轻轻敲着桌子。

他一身为正式场合特制的长袍,外加代表神圣先知会的围鼠毛兜帽以及代表五级巫师的黄色腰带,形象相当醒目。他在第五级已经待了三年,就等哪个六级巫师腾出空来——六十四个六级巫师只要死一个就成。不过眼下他情绪挺好。刚刚的晚餐相当令人满意,他房间里还有一小瓶毒药,保证无色无味,只要使用得当,几个月之内他笃定能晋级。生活真是不错。

片刻之后就是九点整,大厅尽头的大钟开始哆嗦。

调羹打出的拍子没起多大作用。锌尔特拿起个白镴大酒杯,使劲往桌上一蹾。

“兄弟们!”他大喊一声,喧哗声慢慢止住,他点点头,“谢谢你们。请各位起立,准备好迎接,唔,钥匙仪式。”

底下一片笑声,还有普遍燃起的期待之情。巫师们纷纷推开长凳,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

通向大厅的两扇大门已经上了锁,还插了三根门闩。新当选的校长必须三次请求许可,门才会打开,表示他受到了巫师们的普遍认可。或者诸如此类的。这仪式的缘起大家早忘了,但它却正是保留一项传统的原因所在。反正这个理由总不会比别的理由更糟。

谈话声渐渐低下去。一屋子巫师都盯着大门。

敲门声轻柔地响起来。

“走开!”巫师们高叫道,这里头隐含的幽默太过微妙,有些巫师甚至乐不可支,笑得瘫倒在地。

锌尔特拿起铁制的巨大钥匙圈。铁圈上挂着大学里的各种钥匙,它们并非全用金属打造,也并不全都可见。其中一些的模样实在古怪。

“外间敲门者何许人也?”他吟咏道。

“是我。”

这声音的奇特之处在于,每个巫师都觉得说话人就站在自己背后,大多数人甚至不由自主地扭头往后瞅。

在随后那阵目瞪口呆的寂静中,门锁发出短促而尖厉的咔嗒声。巫师们个个胆战心惊,却又移不开视线。只见铁制插销自作主张地滑开了,被时间变得比石头还要硬的大块橡木门闩慢慢滑落地上,铰链烧成了红色,然后变黄、变白,终于炸开。最后,大门|向内坍进大厅里,缓慢而不可阻挡。

燃烧的铰链上冒出浓烟,模糊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影。

“见鬼,维睿德,”门边一个巫师道,“这一手可真不赖。”

那人影大步走进光线底下,大家这才发现,来者原来并非维睿德·韦大餐。

他比最矮的巫师都至少矮上一个头,他还比大家都年轻了几十岁;看模样他大概十岁上下,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袍子,一只手里拿的法杖都比他自己要高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