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又一场醉(第5/7页)

“管事们可有异常?此人行事可有故意针对我等处?”

“管事忠诚无可挑剔。至于那富商有无针对——不管他针对不针对,他影响了天门宗门延续大计,就是死罪。”

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忽然出现的乐善堂,”女子说话从无沉吟和犹豫之色,思考也像在下决定,“命专人予以观察,若有不轨,立即铲除。”

“是。”

她站起身,其余人都退后一步,都知道,这便是谈话结束了。

雪白的裙裾拂过紫色的花丛,落了一裙的紫云英花瓣,花瓣随她的步伐轻轻悦动,几个翻覆之间,化为一片濛濛紫雾不见。

她的自然花园里,什么颜色的花都有,但她永远只在紫色花下停留。

眼看她将转过拐角,那先前被称为慕容的男子,忽然扬声道:“敢问夫人,宗主近日可好?神功大成之期已近,我等当早日备礼,为宗主贺。”

两句话有点怪异,听来毫无关联。

四周依旧无声,气氛却忽然肃杀了些,满园紫云英簌簌落得更快。

她停也不停,头也不回。

“宗主一切安好,你们准备着就是。”

她的身影冉冉消失于花丛深处,所有人长吁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

有人默然,有人冷笑,有人目光闪动。

满园的狐狸惊惶地四处飞蹿,不时有一只白狐,无声倒地死去。

天光在雪光的反射下亮到逼人,这里繁花似锦,祥和如仙境。

……

她走入一座外表简朴的小木屋,推开门,向里走,再向里走。

一路向下,再向下。

步伐缓缓,步伐轻轻,却毫不停留。

在道路的尽头,她站定。

这里依旧是普通人家装饰,有床有桌有窗甚至有厨房和净房。

看上去像是最普通的夫妻睡房,只是窗里永远透不进太阳的光线,头顶木板缝隙里暗藏的夜明珠,代替了灯火。

床上百子戏花帐看起来竟然有几分俗气,这种民间夫妻用来求子的帐子,挂在这里,充满了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帐子内,绰绰似有人影。

她随意地卸掉披风,如同所有回到家中的妻子,“我回来了。”

没有回音。

她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捧在手中,道:“你渴不渴,想不想喝?”

没有回音。

她自顾自喝了几口,捧着空杯出了一会神,道:“今天慕容问你了,你想不想见他?”

没有回音。

她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见就不见。哦,对了,”她好像忽然想起来般,道:“差点忘记告诉你,今天我惩罚了慕容。”

没有回音。

“哦,你问什么事?”她淡淡道,“当然是办事不力。虽然他是你弟弟,但门规就是门规,亲弟弟也得按规矩来是不是?”

没有回音。

她忽然笑起来,“你责的对。是,我是在假公济私,我故意的,我就是故意处罚慕容,怎样?”

她将茶杯一搁,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床边,稍稍撩开帘子,有点激烈,但语气依旧平静地道:“对,我不喜欢慕容。他是我们的亲戚,很亲近的血缘关系,但我永远不能忘记……”她顿了顿,“……因为他,我们失去了我们的孩子。”

床上依旧毫无声息。

她撩开帐子,爬进去,双手捧住了里面的人的脸,哀伤地道:“慕容,我们唯一的孩子,因为他没了,你要我如何喜欢他?”

她身子忽然一顿,似听见什么诛心之语,半晌,声音终于激烈地响起。

“你说我根本不是在意孩子?你说我只是在找借口?嗯?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的妻子,护着你的弟弟?”

帐子内毫无动静。

她忽然猛地向前一冲,将帐内的人扑倒,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似是有人在捶打床板,帐帘一阵震动,稍稍露出的缝隙慢慢合拢,隐约露出一抹雪白的长发。

床板依旧在轻轻震动,隐约夹杂着暧昧的喘息,喘息的间歇,她的声音,断断续续飘出。

“……我要去传信给……我不信我找不到他……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这无上宗门,未来基业,都是他的……他怎么可以不活着!”

……

雪山的冰风,吹不到黑暗的玳瑁。

上元城附近一座庄园,在玳瑁独有的微微发灰的迷雾中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