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ONE 多伦多与本地治里 Toronto and Pondicherry(第23/38页)
爱,马丁神父说。
而且这位圣子只在很久以前在很远的地方出现过一次,在一个早已消失的帝国疆域内、西亚一个落后地区的一个寂寂无名的部落里。在头上还没有一根白发的时候就被杀死了。没有留下一个后代,只留下分散在各处的不完整的箴言,他的完整作品就是用手指在尘土上写的字?等一下。这不仅是严重怯场的梵天。这是自私的梵天。这是不慷慨不公平的梵天。这实际上是没有显露神性的梵天。如果梵天只有一个儿子,他一定像挤奶女工怀里的克利须那一样有无数的化身,不是吗?什么能为神的吝啬辩护?
爱,马丁神父重复说。
我还是忠于我的克利须那,非常感谢。我觉得他的神性非常令人信服。你可以把爱出汗、爱唠叨的圣子留给自己。
这就是我很久以前遇到那位令人讨厌的拉比的情形:心存怀疑和恼怒。
一连三天,我都和马丁神父一起喝茶。每一次,当茶杯碰在碟子上格格作响,勺子碰在茶杯边上叮当作响的时候,我就开始提问。
答案永远是一样的。
他使我不安,这位圣子。每天我心中对他的愤怒都更加强烈,每天我都能找到他的更多缺点。
他任性!那是在贝瑟尼的早晨,上帝饿了;上帝想吃早饭。他来到一棵无花果树前。当时不是结无花果的季节,因此树上没有无花果。上帝恼怒了。圣子小声抱怨说:“愿你永远都不要再结果子了。”于是无花果树立即枯萎了。马太是这么说的,马可也证明了。
我问你,当时不是结无花果的季节,难道这是无花果树的错吗?像这样对待一棵无辜的无花果树,让它立即枯萎,这是什么事啊?
我无法把他从我心里赶走。现在仍然不能。我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想他。他越令我不安,我越无法忘记他。我对他了解得越多,就越不想离开他。
最后一天,在我们离开穆纳尔之前几个小时,我匆匆爬上了左边那座山。现在我感到这是典型的基督教的情景。基督教是一个匆忙的宗教。看看这个7天之内创造的世界。即使是在象征的层面上,这也是疯狂的创造。在我出生的宗教里,为了一个灵魂的战争可以像接力赛一样持续很多个世纪,接力棒在无数代人的手中传过,对我来说,基督教迅速解决问题的方式令人困惑。如果说印度教就像恒河一样平静地流淌,那么基督教就像高峰时间的多伦多一样匆匆地奔忙。这是一个像燕子一样迅速,像救护车一样急迫的宗教。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迅速,转瞬之间便做出了决定。转瞬之间你就迷失了,或得救了。基督教可以追溯到许多个世纪以前,但是在本质上它只存在于一个时间里:现在。
我飞快地爬上山去。尽管马丁神父不当值,唉,他的那根木闩已经推过去了,感谢上帝他在里面。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神父,我想成为一名基督教徒。”
他笑了。“你已经是了,派西尼——在你心里。任何一个真诚地来见耶稣的人都是基督教徒。在穆纳尔你遇见了基督。”
他拍了拍我的头。实际上更像是重重地打了几下。他的手拍在我头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我想我要高兴得发狂了。
“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喝茶,我的孩子。”
“好的,神父。”
他给了我一个善意的微笑。基督的微笑。
我走进教堂,这次没有恐惧,因为现在这里也是我的家了。我向基督祷告,他是活着的。然后我冲下左边的山,又冲上右边的山——去谢谢克利须那王把我引到撒勒的耶稣——我发现他的人性非常令人信服——面前。
18
紧接着我又信了伊斯兰教,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那时我15岁,正在探索自己的家乡。穆斯林居住区离动物园不远。那是一个小小的安静的地段,房子临街一面写着阿拉伯文,画着新月。
我来到毛拉街。我偷偷张望了一下那座大清真寺,当然,我小心地待在外面。伊斯兰教的名声比基督教的名声更糟,神更少,暴力更多,而且我从没有听任何人说过穆斯林学校的好话,因此我不会进去,尽管那里没有人。这是一座干净的白色建筑,只有各个边缘处漆成了绿色,开放型的结构围绕着中间一间空荡荡的房间伸展开来。地上到处都铺着长长的草席。上面,两座细长的有凹槽的光塔直伸向空中,背后是参天的椰子树。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具有明显宗教性的东西,或者就此而言,有趣的东西,但是这里很舒适、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