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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的还多着呢。”忒里蒙显然非常愉快,“我可以让你的肉在骨头上燃烧,或者让你的体内爬满蚂蚁。我有能力把你——”
“告诉你,我有把剑。”
这是个尖嗓门,但声音里充满轻蔑。
灵思风抬起头。透过疼痛的紫色阴霾,他看见双花站到了忒里蒙身后,用错得最离谱的方式握着一把剑。
忒里蒙哈哈大笑着弯起手指。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注意力分散了。
灵思风很生气。对咒语、对整个世界、对一切的不公平感到生气,当然还为了自己最近没睡足觉,现在又晕晕糊糊地没法思考。但最令他生气的还是忒里蒙,这个人拥有了灵思风梦寐以求而从未得到过的魔法,却只会白白浪费这件宝物。
他猛地弹起来,一头撞上忒里蒙的肚子,同时不顾一切地用双臂抱紧对手。他们在地上滚起来,把双花碰到了一边。
忒里蒙咆哮着念出了一个咒语的第一个音节,灵思风的四处乱舞的胳膊肘正好击中他的脖子,随机的魔法炸了锅,烧焦了灵思风的头发。
灵思风的攻击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既没有策略、技巧,也完全不讲公平,但他却很打出了点儿旋风般的效果。他的战术是不给对手足够的时间,不让他意识到自己孱弱无力、而且根本不会打架。这一招通常都很奏效。
现在它就奏效了,因为忒里蒙花了太多时间阅读古老的手稿,忽略了体育运动和维他命的重要性。他设法给了灵思风几拳,可灵思风满腔怒火,挨上这么一点儿根本不痛不痒。再说忒里蒙只知道用双手,而灵思风却是膝盖、腿脚和牙齿一齐上阵。
事实上,他灵思风要赢了。
这让他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但更让人吃惊的还在后头:他用膝盖抵住忒里蒙的胸口,拳头一次次地落在巫师脑袋上,就在这时,忒里蒙的脸发生了变化。他的皮肤蠕动着、起伏着,仿佛覆盖着一层蒸腾的热气。他张开嘴:
“救救我!”
他抬起头来望着灵思风,眼里写满了恐惧、痛苦和哀求。然而转眼间它们又不再是眼睛,而变成了头上——事实上,说那是头,简直是把头的定义扩展到了极限——两只有着无数个平面的东西。触角、爪子和电锯般锋利的腿伸了出来,撕扯着灵思风身上那点儿少得可怜的肉。
双花、高塔和红色的天空全都消失了。时间渐行渐缓,最后停了下来。
灵思风狠狠地咬了那根想扯掉自己面孔的触角。触角吃痛不过,把灵思风松开,巫师趁机一拳挥出,感到自己打破了什么热烘烘、黏乎乎的东西。
它们在看。灵思风一扭头,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圆形竞技场中央。一排排的生物俯视着他,它们的身体和面孔简直好像是噩梦杂交出的成果。他身后还有更可怕的东西——无数硕大的阴影一直伸展进阴沉沉的天空中。不过他只来得及瞟上一眼,怪兽忒里蒙就朝他冲了过来,它的螫上长满尖剌,足有一支长矛大小。
灵思风往旁边一闪,然后将两手合成一个大拳头,回身将它送进对方的肚子里——当然也可能是胸部,这一击以甲壳破裂的嘎吱声告终,效果令人十分满意。
灵思风往前一跳,恐惧驱使他不断进攻,他害怕知道假如自己停下来会发生些什么。这座阴森森的竞技场里到处回荡着地堡空间的喧嚣,沙沙声筑起一堵高墙,不断敲打着他的耳膜。灵思风想象着这声音充满碟形世界的情形,于是他不停地挥动手臂,一拳又一拳,这是为了拯救人类的世界,为了守护混沌黑夜中那一小圈火光,为了堵住噩梦们借以通过的裂缝。当然,主要还是为了不让对手有还手的机会。
对方的爪子或是脚掌在他背上划出了道道滚烫的白色痕迹,有什么东西咬住了他的肩膀,但他还是在这一团乱麻中找到了根柔软的管子,然后狠狠地压了下去。
他被一只长满尖剌的胳膊甩开,在坚硬的黑色尘土中打了好几个滚。
灵思风下意识地缩成了一团,可什么也没发生。他以为自己将会面对狂暴的杀戮,然而睁开眼睛,他却看到怪物身上流出各种各样的液体,正一拐一拐地走向远处。
这是第一次有东西从灵思风面前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