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第5/7页)
逃亡奴隶被吊在一排梁木上,两个抛石手正拿他们当靶子。“脱罗斯人,”一名守卫向他们介绍,“全世界最好的抛石手。他们用软铅球代替石球。”
提利昂一直怀疑抛石索的功用,弓箭的射程远多了……但他之前没见过脱罗斯人使用抛石索。如今亲眼所见,他们的铅球造成的伤害比其他人用的光滑石球要大得多,弓箭就更不能比了。一颗铅球砸中俘虏的膝盖,骨头爆开,血浆四溅,那人的小腿只剩一条暗红色肌腱与大腿相连。噢,他没法再逃跑了,提利昂看着对方惨叫连连,心里一边想。晨风中的惨叫和营妓的嬉笑,以及那些下注抛石手会失手的人的咒骂混合在一起。分妮别过了头,但保姆抓住她下巴,硬是将她掰回去看。“看好了。”他命令,“你也一样,狗熊。”
乔拉·莫尔蒙抬头冷眼瞪着保姆,提利昂发现他胳膊上青筋暴突。他想掐死这奴隶主,连累我们一起送命。但最终骑士只是苦着脸,转头去看那血腥的惩罚。
东方。隔着晨间的热气,弥林城宏伟的砖墙就在东方闪烁。那是这帮可悲的傻瓜想逃去的地方。可那里以后还会是避难所吗?
在保姆重提缰绳之前,这三个渴求解放的人都已痛苦地死去。骡车吱呀呀地继续前进。
他们主人的营地位于“老泼妇”的东南方,几乎就在投石机的阴影下,占地甚广。所谓亚赞·佐·夸格兹的“简朴营房”结果是座柠檬色丝绸宫殿,由九座大帐相连而成,各帐中央的杆子上都立着一个在阳光下闪耀的镀金鹰身女妖像。许多小帐篷如众星捧月般环绕着大帐。“那些是服侍我们高贵主人的厨子、小妾、战士和他不重视的次要亲戚的住处。”保姆告诉他们,“但小宝贝们你们可有福了,你们可以住进亚赞的帐篷。他要看紧自己的珍藏,这样才能安心。”他朝莫尔蒙皱皱眉,“狗熊,你不能进去。你又大又丑,得用铁链拴在外头。”骑士没答话。“不过首先,要给你们戴项圈。”
项圈是铁制,为装饰效果稍稍镀了金,上面用瓦雷利亚符文刻了亚赞的名字,还在耳朵下对应的位置安了一对小铃铛,好让佩戴者每走一步都发出悦耳铃声。乔拉·莫尔蒙保持着阴郁的沉默,在戴项圈过程中没说什么,但武器师傅给分妮戴项圈时她哭了。“这太沉了。”她抱怨。
提利昂捏捏她的手。“纯金的哟,”他撒谎,“在我们维斯特洛,贵妇人做梦也想拥有这样的首饰。”项圈至少比烙印好,项圈可以摘下来。他不由得又想起雪伊,想起他用金手项链用力勒她喉咙。当项链勒得越来越紧时,就是这样金光闪闪的。
戴完项圈,保姆将乔拉爵士的链子拴在营火旁的木桩上,自己带两个侏儒进了主人的帐篷,去找住处——那是一个用层层黄丝帘与主帐隔开,铺了地毯的小角落。他们跟亚赞的其他珍藏同住,包括一个有扭曲多毛的山羊腿的男孩,一个玛塔里斯来的双头女孩,一个长胡子的女人和一个弱不禁风、外号“甜心”的人,此人的裙服上装饰着月长石和密尔蕾丝。“你们猜咱家是男是女呢?”介绍到甜心时她问侏儒们。接着她掀开裙子,让他们好好瞧瞧她的下身。“咱家又男又女哟,主人最亲咱家了。”
这是个怪物马戏团,提利昂意识到,不知诸神躲在哪里哈哈大笑。“你真可爱,”他赞美紫发紫眼的甜心,“但离我们两个还有点距离。”
甜心听了吃吃傻笑,保姆却没被逗乐。“把你那点笑话留到今晚为高贵的主人表演时再说。若你能逗他开心,自然重重有赏,如若不能……”他扇了提利昂一巴掌。
“你们得防着保姆点儿,”管家离开后,甜心告诫,“他是这儿真正的魔鬼。”长胡子的女人操一口他无法理解的变种吉斯卡利语。山羊男孩用的是水手间的粗嘎喉语,即所谓“贸易黑话”。双头女孩是个弱智——她的一颗头只有橙子大,根本不具备语言能力;另一颗头长着尖牙利齿,无论谁靠近她的笼子,那颗头都会趋前咆哮。但甜心精通四种语言,包括高等瓦雷利亚语。
“主人是什么样的人呀?”分妮急切地追问。
“他长了对黄眼睛,身上很臭。”甜心答道,“十年前他去了索斯罗斯,之后内脏就开始腐烂。只要能让他忘掉自己正慢慢死去的事实,哪怕是一小会儿,他也会重赏你的唷。记住,千万不能拒绝他的任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