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佛斯(第5/6页)
“贝勒没有王后,他太神圣了。”
“其实他跟她结了婚,”妓女说,“只是没睡她而已。加冕为王以后,他便把她和他其他的妹妹一起锁在塔里。一共有三个。”
“是了,丹妮安娜!”店主大声说,“她叫这个名字。我指‘疯王’的女儿,不是贝勒那该死的老婆。”
“丹妮莉丝,”戴佛斯开口,“她是跟着戴伦二世时期与多恩亲王联姻的丹妮莉丝取的名。不过我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我却知道,”最先谈论龙的人此刻接了口,他是个身穿浅黑色羊毛夹克的布拉佛斯桨手。“我们南下潘托斯时,曾停靠在一艘名叫‘杏眼少女号’的商船旁,我跟船长的侍者喝过酒。他跟我讲了一个精彩的故事,说有个苗条少女在魁尔斯上过他们的船,要他们载她和三条龙返回维斯特洛。那少女生有银发紫眼。‘我亲自带她去见船长,’侍者发誓说这是真的,‘但船长不想跑这趟。他觉得贩卖藏红花和丁香的利润更丰厚,而且香料不会放火烧船。”
地窖里哄堂大笑。戴佛斯没笑,因为他知道“杏眼少女号”的结局。诸神真残酷,他们一面让那个船长平安横渡半个世界,另一面又让他在几乎快到家时被假信号导向灭亡。那个船长比我有种,他出门时心想。按今天的市价,一个人只消去东方做一次买卖,余生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戴佛斯年轻时也梦想过去这样的大航海,然而岁月就像蛾子围绕火焰舞蹈一样匆匆飞过,他始终没有成行。总有一天,他对自己说,总有一天,等战争结束,等史坦尼斯国王坐上铁王座、不再需要洋葱骑士了,我会带戴冯去远航——史蒂和史坦够大的话也可以去——去看魔龙和世上所有的奇迹。
门外吹起了风,广场周围的油灯里火苗乱抖。太阳下山后气温显然更低了,但这与东海望无法相比,那里的夜晚寒风呼啸着吹过长城,如刀子般穿透最厚实的斗篷,让人血液冻结。跟那里比起来,白港的风简直像是热水浴。
他还知道其他容易打探消息的地方:一家以七鳃鳗派闻名的旅馆;一家羊毛代理商和海关官员常去的酒屋;一家花几个铜分就能欣赏下流剧目的剧院。但戴佛斯觉得该打探的都打探到了。我确实来晚了。他本能地伸手到胸前,去摸那个皮绳系住的小口袋,但他的指骨已经不在,在黑水河的大火中他不仅丢掉了自己的船和自己的儿子们,还失去了自己的幸运符。
下一步怎么做?他紧了紧斗篷。是径直上山、去新堡做无谓的请愿?还是回姐妹屯再做打算?或者干脆回到玛瑞亚和孩子们身边?抑或买匹马,沿国王大道奔回史坦尼斯身边,告诉国王他在白港没有朋友、更得不到希望?
舰队起程前夜,赛丽丝王后曾宴请萨拉及其麾下船长。卡特·派克带着四名守夜人的高官前来赴宴,甚至连希琳公主也出席了。鲑鱼上桌时,亚赛尔·佛罗伦爵士给大家讲了某个坦格利安王子把猿猴当宠物养的搞笑故事。亚赛尔爵士说,王子喜欢给猿猴穿上他过世儿子的衣服,假装那猿猴是他的孩子,不仅如此,他还时不时替那猿猴求亲。有幸被他提亲的王公贵族们纷纷礼貌地拒绝了——他们当然得拒绝。“穿上丝绸和天鹅绒,猿猴也还是猿猴,”亚赛尔爵士总结,“聪明人应该知道无论猿猴多么像人,它终究做不了人的事。”后党人士为他的玩笑乐开了怀,有几个人甚至直冲戴佛斯笑。我不是猿猴,他心想,我跟你们一样有身份地位,而且我比你们更有人格。但记忆仍旧刺痛了他。
海豹门入夜时就关闭了,黎明到来前戴佛斯都没法返回“欢乐接生婆号”,只能在城中过夜。他凝视着手握破戟的老鱼王。我穿越大雨、沉船和风暴才来到这里,纵然希望渺茫,也不能半途而废。他失去了指骨和幸运符,但他决非穿天鹅绒的猿猴。他是国王之手。
城堡梯是一条向上的宽阔白石阶梯,从水滨的狼穴直通山上的新堡。街道两旁有许多大理石美人鱼,美人鱼们用手托着熊熊燃烧的鲸油碗,以提供照明。到达山顶后,他回头望去,将港口尽收眼底,内港外港一目了然。只见防波堤的长墙后,内港中果然挤满了划桨战船,戴佛斯数到二十三艘。看来威曼大人胖归胖,人却不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