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蕾妮(第5/8页)

“要是你仍然希望赢得赌——”

“我想赢得你,塞尔温大人唯一在世的孩子。有的人心甘情愿跟弱智乃至仍在吃奶的婴儿结婚,获得的回报尚只有塔斯的十分之一。我承认,我并非蓝礼·拜拉席恩,但我活得好端端的——有人会说这是我唯一的优点。婚姻对我俩都有好处,我得到土地,你得到一城堡的这些。”他朝孩子们比画了一下,“我有能力,我向你保证。我至少有一个已知的私生女。不用怕,我不会让她给你增添负担。上次去看她时,她母亲泼了我一锅汤。”

红晕爬上她颈项:“我父亲才五十四岁,不算太老,可以续弦生子。”

“这是我承担的风险……假如你父亲再婚,假如他的新娘真能怀孕,假如那婴儿是个男孩,便证明我押错宝了。”

“然后输掉赌注。跟别人去玩你的游戏吧,爵士。”

“没玩过游戏的处女才会这么说,你玩过之后,自然就会转变的。相信我,在黑暗中,你就跟任何一位公主一样美丽,你的嘴唇生来就是为了接吻。”

“嘴唇就是嘴唇,”布蕾妮道,“所有嘴唇都一样。”

“所有嘴唇生来都是为了接吻,”亨特愉快地赞同,“今晚你的房门不要上闩,我会偷偷爬上你的床,证实自己的话。”

“你敢这么干,等离开时就变太监了。”布蕾妮起身走开。

梅里巴德修士询问是否可以带孩子们作餐前祷告。有个光身子的小女孩从桌上爬过来,他没理会。“可以。”垂柳答应,并在桌上爬过来的孩子即将触及那锅粥之前,将她拎了起来。于是他们一起低头感谢天父圣母的施舍……除了铁匠房里的黑发男孩,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瞪着其他人祈祷。这异状并非只有布蕾妮注意到,祈祷完毕后,梅里巴德修士望向桌子对面:“你不爱诸神吗,孩子?”

“不爱你们的神。”詹德利突然站起来,“我有活干。”他没吃一口就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他爱什么神?”海尔·亨特问。

“光之王。”一个瘦瘦的男孩用尖细的嗓音说,他大约六岁。

垂柳拿勺子敲了他一下:“大嘴本恩。这儿有吃的。你只管吃东西,别打扰大人们谈话。”

孩子们扑向晚餐,好像狼群吞食受伤的鹿。他们争夺鳕鱼,将大麦面包撕成碎片,把粥弄得到处都是,连硕大一轮奶酪没多久也不见了。布蕾妮用了点鱼、面包和胡萝卜,而梅里巴德修士自己吃一口就喂两口给狗儿。外面开始下雨,屋内的火堆噼啪作响,大厅里充满咀嚼声和垂柳用勺子拍打孩子们的声音。“总有一天,这小女孩会成为某个男人凶悍的妻子,”海尔爵士评论,“很可能是那可怜的学徒小子。”

“该有人给他拿点食物去,趁东西还没吃光。”

“那个人就是你。”

于是她用布包起一角奶酪、一块面包、一只干苹果,还有两薄片炸鳕鱼。波德瑞克起身要跟出去,她让他坐回去吃饭:“我很快便回来。”

院子里雨下得很大。布蕾妮掀起斗篷遮住食物。经过马厩时,一些马朝她嘶鸣。它们也饿了。

詹德利在火炉边,使劲敲打一柄剑,仿佛那是他的敌人。他皮围裙下赤裸着胸膛,浸透汗水的头发垂在额头。她注视了一会儿。他有蓝礼的眼睛和头发,但体型不同。蓝礼公爵身材瘦长,没那么强壮结实……不像哥哥劳勃,劳勃的力量天下闻名。

詹德利停下来擦拭额头时才看到她站在那儿:“你干什么?”

“我带来了晚餐。”她打开布包给他看。

“想吃的话,我自己会动。”

“多吃东西才有力气打铁。”

“你是我妈?”

“不,”她放下食物,“谁是你妈?”

“关你什么事?”

“你出生在君临。”从他说话的方式,她可以确定。

“我和其他许多人都是。”他把剑浸入一盆雨水中淬火。热铁愤怒地嘶嘶作响。

“你多大?”布蕾妮问,“你母亲还活着吗?你父亲呢,他是谁?”

“你问太多了。”他放下剑,“我母亲死了,而我从来不认识父亲。”

“你是个私生子。”

他把这当做侮辱。“我是个骑士。那把剑就是给我自己用的,等铸成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