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队长(第3/8页)
“这要求不简单,奥芭娅,让我考虑考虑。”
“你已经考虑得太久。”
“或许你说得对。等我做出决定,会即刻派人到阳戟城找你。”
“你的决定只能是战争。”奥芭娅转身,大步离开,跟来时一样怒气冲冲。她回到马厩,换了匹新马,再次沿大路疾驰而去。
卡洛特学士留下来。“亲王大人?”肥胖矮小的学士问,“您的腿疼不疼?”
亲王有气无力地笑笑。“太阳热不热?”
“我去拿一剂止痛药?”
“不。我得保持头脑清醒。”
学士犹犹豫豫地说:“亲王大人,让……让奥芭娅小姐返回阳戟城是否明智?她一定会煽动百姓。他们都很爱您弟弟。”
“我们也很爱他。”他用手指按住太阳穴。“是的。你说得对。我也必须赶回阳戟城。”
卡洛特学士有些不安。“这样明智吗?”
“不是明智之举,但非常必要。赶紧派信使去里卡索那儿,让他收拾太阳塔中的套房。通知我女儿亚莲恩,说我明天就到。”
我的小公主。侍卫队长很想念她。
“您会被人看见的。”学士警告。
侍卫队长明白其中含义。两年前,当他们离开阳戟城,来到安静平和、与世隔绝的流水花园时,道朗亲王的痛风病还不及现在一半严重。那些日子,他仍然可以走动,尽管很慢,还得倚靠拐杖,每走一步都伴随着痛苦。亲王不希望敌人知道自己变得有多么羸弱,而旧宫及影子城里布满了眼线。布满眼线,也布满他无法攀上的阶梯,侍卫队长心想,他得长出翅膀才能登上太阳塔。
“我必须让人看见。局势若不加以调控,势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必须提醒多恩人,他们还有个亲王。”他无力地笑笑,“尽管他已经衰老,还患有痛风。”
“假如您回到阳戟城,就得接受弥赛菈公主的觐见,”卡洛特说,“白骑士跟她在一起……您知道,他会给太后写信。”
“我想他会的。”
白骑士。侍卫队长皱起眉头。亚历斯爵士护卫他的公主来到多恩,就跟阿利欧·何塔当年护送亲王的夫人一样。真奇怪,连他们的名字也有点像:阿利欧与亚历斯。然而相似之处仅止于此,侍卫队长彻底离开了诺佛斯及那里的大胡子僧侣们,亚历斯·奥克赫特爵士却仍为铁王座效力。亲王曾有几次派何塔去阳戟城办事,每当他看到那个身披雪白披风的人,都会感到莫名的悲哀。他感觉到,总有一天,他们两个将做殊死拼斗;到时候,奥克赫特会一命呜呼,被侍卫队长的长柄斧击碎头颅。想到这里,他的手不禁沿着斧子的岑木柄上下摸索,思量这一天到底是远是近。
“下午快过完了,”亲王说,“我们明早出发。天一亮就把我的轿子准备好。”
“遵命。”卡洛特鞠躬行礼。侍卫队长站到一边让他通过,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队长?”亲王的声音十分微弱。
何塔握着长斧走向前去,岑木在他手掌中的感觉就像女人的肌肤般光滑。他走到轮椅跟前,斧柄往地上一跺,但亲王眼中只有那些孩子。“你有没有兄弟姐妹,队长?”他问,“年轻时,在诺佛斯的时候?有没有呢?”
“都有,”何塔说,“两个哥哥,三个姐姐。我最小。”最小,最不受欢迎。这意味着又一张嗷嗷待哺的嘴,又一个吃得太多的男孩,而衣服很快便穿不下。难怪他们把他卖给大胡子僧侣。
“我最大,”亲王说,“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个。当年莫尔斯和奥利法相继死于襁褓之后,我放弃了想要兄弟的念头。伊莉亚出生时我九岁,正在盐海岸当侍从。乌鸦带来消息,说我母亲临盆早了一月。我已经够大,知道那意味着孩子活不下去。甚至当戈根勒斯大人告诉我我有了个妹妹时,我还对他断言,她很快就会死。然而她活了下来,圣母慈悲,虽然身体落下了病根,但她毕竟活了下来。一年后,奥柏伦呱呱坠地。他们在这池子里玩耍时,我已长大成人;今天我仍然坐在此处,他们却都不在了。”
对此,阿利欧·何塔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只是个侍卫队长,即使这么多年之后,对于这片土地及土地上的七面神衹来说,他仍然是个陌生人。效忠。服从。守护。十六岁时他立下誓言,就在他跟战斧成婚的那一天。单纯的誓言,单纯的人,大胡子僧侣们如此评价。没有人训练他去安慰悲伤的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