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另一种力量 第二章(第5/8页)

“要是真的打算复活法弗尼尔,扎武隆不会在过去、也不会在将来的一百年中选择更方便的位置和时间了,”埃德加尔想,用目光在“波音”机的挡板上东张西望。“就再简单不过了,不会的……”

埃德加尔顺从于空姐的眼神,系紧了安全带。飞机开始着陆。

你好,布拉格……

耳朵像是塞了棉花似的嗡嗡作响,但这丝毫也不影响埃德加尔思考。

也就是说,恢复精力。这是黑暗使者已经五十年没有进行过的行动。再说也没有开展行动的可能,因为从三三年和四七年开始就未曾出现过巨大能量的暴动了。

为什么扎武隆对埃德加尔什么也没透露?不到时候?那又如何将尤拉的谨慎提醒联系起来?还有,如何将“阿尔台克”夏日的故事与这件事联系起来?要知道是用某种方式联系着的,毫无疑问,有联系的。牺牲了小卒,现在轮到更重量级的棋子儿了?马还是象——埃德加尔算哪一颗棋子?两个车,这无疑是尤拉和尼古拉,天后——就是扎武隆本人,那国王不是别的什么,正是没有自卫能力的、决定性的黑暗事业。

这样一来,车暗示了埃德加尔,克里米亚开局,此次机会在……军官身上重复。埃德加尔不知为什么不想当马。就让安娜·季洪诺芙娜去当好了,臭妖女和卑鄙可憎的人去充当马,她正合适……

飞机颠簸了一下——轮子触到跑道了。一下,再一下。飞行转换成了在混凝土上快速的、但每一秒都在放慢速度的滑翔。

难道扎武隆考虑了下一个交换,同时悄悄把几个小卒子(列金兄弟)推到前面,希望棋盘上假如不出现一个黑色王后,那么就是出现重量级的车——对吗?

充当交换的棋子是很委屈的。

“如果这同时又是一次考试,那又会怎样呢?”埃德加尔想,“检查虱子?阿利莎让自己贪婪地吃,而这样的棋子扎武隆的游戏中是不需要的。但如果埃德加尔能够安然无恙,而且同时不破坏头儿的计划……那,那不就是希望达到的结果吗!”

只是如何达到这样的结果呢?

而交换的对象——安东·戈罗杰茨基是扎武隆的宠儿。这毫无疑问,不可能无止尽地利用他——守日人巡查队的头儿对此十分清楚。再说事实上未必可以成功利用……扎武隆总是故作镇静,使事情看起来像他欺骗了光明魔法师一样……

乘客们起身,往出口走去,朝苏联公民们不太习惯的褶叠的肠子般的走廊走去。埃德加尔拿出风衣披在身上。杂志就这样留在飞机座位前的背篼里了,他拿起公文包继续朝出口走。

他不再是在俄罗斯,而是在欧洲,这感觉瞬间而至,而且这感觉全面而彻底。弄不清它表现在什么地方——在人们的脸上,在他们的穿着上,在机场干净整洁的环境上?在千千万万个细节上,在没有梁赞口音的用捷克语和英语播放的通知中,在频率高得多的微笑中,在机场大楼前的广场上没有令人极端厌恶的茨冈人和同样令人极端厌恶的个体司机上。

然而在出租车停车场——有许多可爱的黄色“欧宝”车。

出租车司机不论是俄语还是英语,还有母语捷克语都讲得劈里啪啦十分顺溜。去哪儿?去旅馆。我想,去“希尔顿”。哇!俄罗斯人直奔“希尔顿”去的可不多哦。假如去的话,那也是另一些人:全身金光闪闪的重要人物,带保镖,坐着司机座和客座用玻璃隔开的高级轿车……但我不是俄罗斯人,我是爱沙尼亚人。是的,现在这不是同一回事……过去——也不是同一回事儿。唉,从前捷克人也差不多是俄罗斯人……这是有争议的,有争议的。也许,是有争议的。

出租车司机跟埃德加尔闲聊,使他不再想这些,他决定歇一歇不再思考。在抵达的这一天反正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工作。可以放松一下——自然是喝上一杯啤酒啦。

头脑健全而又有着健全的胃的人,甚至哪怕有着一副病胃的人谁不会来上一大杯真正的捷克啤酒呢?

只有死人才不会。

就像在任何一家“希尔顿”酒店一样,没有太大问题就找到了空房间,即便是在游客极多的圣诞节前的布拉格。但是就像在任何一个刚刚结束社会主义的国家一样,这对于非他者而言贵得不正常。埃德加尔是他者,所以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很快付了账,尽管人家料到他会皱皱眉头。毕竟还是俄罗斯人,样子又不像匪徒暴发户……要是一百年前,埃德加尔会忍不住,会把阿根廷护照朝服务员的脸上扔去,但是从那时起埃德加尔已经成熟了一百年。整整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