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珍珠(第7/16页)
但她虽面对着公蛎,一双眼睛却总是斜睨向毕岸。公蛎心里醋意大盛,恨不得扑上去将毕岸那张俊俏的脸揭下来贴在自己脸上。
偏偏那个毕岸神色淡然,装得跟个大人物一般,朝苏媚略一点头,表情疏离而生分,同公蛎形成鲜明对比。苏媚随意打量了下周围空落落的搁架,抿嘴笑道:“两位公子怎么会接了这个店铺?”
公蛎很想抢着回答,但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看向毕岸。毕岸嘴唇紧闭,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身无长物,唯有以此谋生。”
苏媚摇着团扇,吃吃笑道:“毕公子不仅相貌英俊,胆识也惊人。”公蛎哪里顾上想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早已嫉妒得眼睛要冒出火来。
毕岸听了这话,深深地看了苏媚一眼,扭头走到柜台后面,去翻看上面的货物。
苏媚拖长了音调,嗔道:“哦——毕公子莫非不欢迎我拜访?”
这一娇嗔,真是风情万种,公蛎的骨头都要酥了,对承接这个店铺的一点疑虑早已抛到了爪哇国,唯恐得罪了苏媚,颠儿颠儿走上前去,厚着脸皮谄笑道:“苏姑娘能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我和毕公子是多年好友,他就是这么个面冷心热的人。姑娘可不要怪罪,你多来走动走动就知道啦,也好指点我们一二。”
毕岸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两位慢聊,在下还有他事。”甩帘而去。苏媚也不生气,咯咯娇笑不止,一时间整个房间仿佛都明亮起来了。
公蛎莫名其妙心情奇好,只顾陪着傻笑。胖头更甚,从苏媚进来至今,一句囫囵话没说出来,在一旁俯首躬腰活像一只大虾米。
苏媚笑了一阵,突然皱眉道:“这个店铺位置好,可惜就是有点脏,光线也暗,我还是喜欢那种窗明几净、光线明亮的地方。”说完朝公蛎抛了个媚眼,扭着腰肢走了,头上的金丝点翠蝶纹步摇随之微微颤动,显出几分调皮来。
汪三财送至门口,见两人依然一副色中饿鬼的猥琐神态,不禁摇头苦笑,问道:“龙公子,这个店铺,你要还是……”
公蛎咽了咽口水,正色道:“要!谁说我不要的?如此好铺面,也就是我,头脑活络、性子随和才能经营的起来,要是凭刚才那位,”他朝后院一努嘴,“多少客人也被他吓跑了!”大摇大摆往椅子上一坐,装腔作势道:“胖头,你将店铺好好打扫一下,就按苏媚姑娘说的布置。山羊胡子,你把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给公子我讲一讲。”
汪三财搬了账本过来,不满地嘟哝道:“老朽不叫山羊胡子……”
(四)
公蛎在详细了解了当铺的情况后,发烧的脑袋终于降了温。
这是一家当铺没错,地契、房契也没问题,但是当铺里的当物却是一个“大窟窿”——经清点,当铺的贵重货物丢失严重,礼部侍郎家奴刘畅偷偷来当的一件血玉虎符印章,张员外家传的一对羊脂玉瓶,胡秀才珍藏的一幅欧阳询的字,还有多件寻常人家的玉簪玉佩、金银首饰等,而且大多是一两个月便要到期的。
公蛎每看到一张丢当的底票,便骂一句娘,实在不耐烦了,叫道:“你就直说吧,折算了之后,到底有多少是我的?”
汪三财的小眼睛闪了几闪,小心道:“没多少……这些当物要是不尽快找回来的话,估计将房子和土地转了也不够……”
公蛎又惊又气,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妈的毕岸这个混蛋,这是坑老子呢!大笨蛋,蠢货,当铺经营成这样,准备吃风屙沫啊?”
毕岸冷冷的声音从后院传来:“你若现在反悔了,还来得及。”
公蛎思量,自己无德无才,跟着毕岸原是觊觎他的肉身,毕岸不但不怪罪反而给自己一半产权,实在不合常理,但自己和胖头屁都没有,光腚一个,离开了这里又得四处流浪,不如混一天算一天,玩儿不转了大不了怕屁股走人,打不过毕岸,逃跑功夫公蛎还是相当自信的。
公蛎只能转为小声咒骂。汪三财结结巴巴讲了半日,终于将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
原来毕岸也是刚到洛阳不久,正愁着没有谋生门路,前几日见这家当铺转让,就接手过来。他性格冷僻,对做生意一事一窍不通,只看了房契地契,根本未对当铺实际情况进行了解,便贸然入了手。无奈只好另外物色人选,不知怎么就选上了公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