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夷川家的继承人(第15/25页)
海星蹲下来在我耳边小声说:“真的可以吗?”
“……可以啊。”
“跟我在一起,你骄傲的画皮就会掉哦。”
“总有办法解决的。”
“……真是个随性的家伙。”
“这也是傻瓜的血脉使然啊。”
听到我这么说,海星“哼”了一声站起来,怀里抱着熟睡的外祖母,默默地凝望着来迎接我们的亮光。
京都的都市传说之一:京都塔是狸猫变的。
说到这里顺便一提:坐镇于紫云山顶法寺六角堂前的脐石大人是狸猫变的——这件事已经得到证实。以“用松叶熏”的天才手法将这一事实昭告天下的,正是年幼的在下。我虽然盘算过用相同的手法让京都塔也现出原形,但因为“脐石大人事件”受到严厉的训斥,只好作罢。所以,京都塔到底是不是狸猫变的,到现在都是一个谜。
二哥启程离开京都的那天早上,我跟二哥站在京都站前,抬头仰望那高高伫立在晴朗清寒的青空下,长得像天狗茸(蘑菇)一样的京都塔。
“二哥,这塔是不是很像狸猫变的?”
“我以前也这么觉得。不过矢三郎,你可不能再用松叶熏了。”
“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还干那种事。”
我指着京都塔顶端说道:“弁天大人好像偶尔会坐在那里喝鸡尾酒。”
“的确,是能让天狗坐坐的好地方。”
“……爸爸好像也很喜欢京都塔。”
“我重回京都之时,看到它肯定也会充满感慨吧。”
家父下鸭总一郎作为京都狸猫界的代表,常常外出拜访日本各地的狸猫。每次旅行回来他都说,对京都塔的思念与日俱增。这塔也许有着某些与狸猫的思乡之心产生共鸣的地方吧。
早高峰的车站前,市内巴士络绎不绝;上班族和学生们吐着白气,脚步匆忙地来来往往。我变成萎靡大学生的模样,二哥变成随时可融入上班高峰大军的西装男。二哥将包着全部财产的方巾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不久,大哥带着玉澜和矢四郎赶来。
“抱歉,我们迟到了,因为没找到妈妈。”
“没办法,这样也好,我能平静地出发。”
“说得也是。”
“妈妈要是在这里挽留我,我就真的走不了了。”
“伯母真的不喜欢给人送行。”玉澜说。
昨晚,我们在寺町路的酒吧红玻璃开欢送会,母亲闹脾气说不想来送行。今早也是,我们说要带她一起来京都站,她就冲散了我们在纠之森四处逃窜,最后拦了辆出租车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父亲生前,母亲就是这样,最讨厌为远行的狸猫送行。有一次,她来京都站为即将要去九州壱岐旅行的父亲送行,结果因为舍不得分开就跟父亲一起上了电车,一直跟到神户,之后去宝冢观剧,总算调整好心情才回来。
“二哥,药都带着了吗?”矢四郎问道,“忘了吃药可不行哦,会变回青蛙的。”
“从外婆那里拿来的,我都装在方巾里了。”
二哥摊开厚厚的时刻表,向我们展示铁路路线图。
首先要去探访住在仓敷小町温泉的狸猫。仓敷小町的狸猫,是几十年前南禅寺家的分支移居过去的。南禅寺正二郎拜托二哥去探望他们。在仓敷停留数日后,二哥说会在尾道或鞆之浦巡游,拜访那附近的狸猫。
“在那之后还要去哪里,边旅行边慢慢考虑吧。”二哥说。
“如果你去四国的话,就去跟金长一门打声招呼。”大哥说。
小松岛的金长一门跟家父交往颇深,大哥和二哥曾随父亲拜访过一次。父亲死后,双方就鲜有机会加深交流。大哥有意加深两家横跨濑户内海的羁绊。
南禅寺玉澜取出母亲托付的打火石,在缩紧脖子、略显不安的二哥身后咔嚓咔嚓地擦响,“行了,这样就能一路顺风,一定会是趟美好的旅行!矢二郎。”
“谢谢。等我回来时,玉澜就变我嫂子了。”
“这么重要的时候,还说些奇怪的话!”玉澜害羞了。
然后二哥一脸肃穆地向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特地来为我送行。下鸭矢二郎,即刻踏上旅程。待我云游四方,身心变得更成熟后定会回来。大家保重。”
“想回来了,随时都可以回来。”大哥说,“大家都会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