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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当然明白。他们只是说说而已,”他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全都是胡言乱语。劳拉,他们手里根本没有不利于我的证据。”
他们对望一眼。
鲁本摸摸自己的脖子,激斗中黑狼曾在这里狠狠咬过一口,但现在,他没有摸到凝结的血块。血迹已经消失。
他们双双凝望地面,黑狼的残躯已化为一堆灰烬,看起来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而且就连灰烬也仍在不断地萎缩、变轻。
地板上只余灰色的残迹,和劳拉白睡袍上的灰迹一模一样。
他们观察了大约一刻钟。现在,黑狼已彻底消失,地毯的纤维间还能看到点点斑斑的深色痕迹,慢慢洇入盛放的玫瑰与缠绕的绿色藤蔓之间。
就连斧刃都已变得光洁如新。
鲁本收拢黑狼破碎的衣物。没有发现任何个人信息,没有身份证明,外套和裤子的口袋空空如也。
鞋子是昂贵的莫卡辛平跟软皮鞋,尺码很小。外套和裤子上有佛罗伦萨的商标。这套行头不便宜,但没有任何与身份有关的线索,也无从得知黑狼来自何方。显然,来到这里之前,他已经准备好了丢掉这些衣服,这可能意味着他在附近有住地和交通工具。但他还是留下了一样东西——他的金表。那块表在哪里?金表掩藏在地毯的花朵图案之间,险些逃过鲁本的视线。
鲁本捡起金表,仔细查看印着罗马数字的硕大表盘,然后翻到背面。拉丁印刷体大写字母拼出一个名字:莫罗克。
“莫罗克。”他喃喃自语。
“不能留下这东西。”
“为什么?”他问道,“所有证据都已消失,包括这块表上可能有的东西……无论是指纹、体液,还是DNA。”
他把表放在壁炉台上。他不想和劳拉争执,但他也不会毁掉这块手表。要确认黑狼的身份,这是唯一的线索。
他们把那堆破布送进壁炉,默默地看着它烧成灰烬。
现在他很累。
但他必须赶紧设法把前门和坏掉的锁修好,否则等他变回鲁本・戈尔丁,恐怕连螺丝刀都转不动。
所以他俩一齐动起手来。
修理花费的时间比他们预想的长得多,但劳拉想办法把掉落的木屑塞回了残破的孔里。螺丝重新咬合,锁勉强能用了,剩下的事情可以交给高尔顿。
他需要睡眠。
他需要异变立即到来,但他有一种感觉,他正在抗拒异变。他有些害怕它的到来,害怕自己变得弱小,无法抵御或许很快就会到来的另一位不速之客。
他已无法再思考、分析、揣想。圣血。狼族。这些诗意的词语于事何补?
他恐惧的是:还有其他狼人存在。一旦知道黑狼已经死于非命,他们会作何反应?
他们可能有个部落,一整个种族。
费利克斯・尼德克必然是其中的一员,也许他现在还活着,作为狼族。他的玛钦特。费利克斯是他们的头领。取走黏土板的人会是他吗?还是这个家伙?
鲁本思索着。黑狼是来杀他们的,但鲁本没有闻到任何气味!完全没有,没有任何属于动物或人类的气味,也没有邪恶的气息。
整个搏斗过程中,他没有闻到哪怕一丝邪恶的气味,那股气味会唤醒他的野性,推动他向前。
也许这意味着死去的黑狼也无法从鲁本身上闻到任何气味,没有恶意,也没有毁灭的意愿。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搏斗如此笨拙、如此绝望的原因?
如果我无法闻到狼族的气味,那就算他们来到附近,我也没法发现。
他没有把内心的担忧告诉劳拉。
他缓缓站起身来,在大宅里巡视了一圈。
谁也不知道黑狼是怎么进来的。所有的门都紧锁着,他一到这儿就检查过了底楼所有的锁具。
但劳拉说,黑狼出现的时候,她正在藏书室里打盹。他低声解释了一大堆,为何她的生命必须终结,他如何不愿让无辜的人流血。他还说,他讨厌对女人下手,希望她明白这一点,对她的美丽,他并非“一无所觉”。他说,她就像一朵鲜花,必将被践踏成泥。
这个比喻蕴含的残忍意味让鲁本悚然。
也许他是从上面的窗户进来的,可以想象。
鲁本彻查了所有房间,甚至包括那间屋子背面朝向北边森林的最小的卧室。所有窗户都关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