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净藏(第5/7页)
“说让将门当天子,自己当摄政关白。”
“……”
“我那时认为……是戏言。可是,令我在意的是……”
“是什么?”
“那无名的男人,察觉自三昧境地归来的我的存在。”
“净藏大人的存在……”
“那时事情就此结束,但我很在意那男人。尽管如此,过一阵子我便忘了这
事,数年后,再不愿意也让我想起此事。” “因发生将门大人之乱?” “嗯。” “因此您在俵藤太大人的箭上施咒……” “是的。” “可是,您在意的是另一个男人?” “是的。” “您听过经基大人说的话吗?” “是说兴世王头颅不是本人?”
“是。”
“可是,平公雅大人说那头颅确实是兴世王……”
“听说是如此。”
“晴明,难道你对于这点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跟净藏大人一样……”
“跟我一样吗……”
“是。”晴明点头微笑。
净藏也浮出微笑。
“晴明……”净藏说。
“是。”
“刚才提到的灰……”
净藏说到此停住嘴,似在观察晴明和博雅的样子,更眯起细长双眼望着两人。
“那是将门头颅烧成的灰。”
“什么?” 听了这句话,晴明也情不自禁叫出声。 五 那不是普通头颅。是将门头颅。 净藏将头颅搁在护摩坛内,四周架起松木。 松木油多,火力也强。 净藏独自做了此事。寺院里没人知道此事。 净藏只让寺院和尚搬木材到佛堂前,之后所有事都亲自动手。 “净藏,你想干什么?” 将门头颅搁在护摩坛内,仍在说话。 “是你在那根箭上施咒吧?” 一直说话的将门头颅知道自己将会受何种对待时,如此说: “有趣,烧得起来,你就烧烧看。” 点火。 将门的头发立即在火焰中燃烧起来。 然而,烧起来后,马上又扑哧扑哧长出新头发。
一长出,头发就再度燃烧,发出青色火焰。
接着又扑哧扑哧长出新头发。 再度燃烧。 将门头颅在火焰中一直哈哈大笑。 “净藏,我的头颅怎么可能烧得掉?”将门说。 第一天—— 烧掉搁在佛堂外的所有木材,仍未烧到将门头颅。 净藏不眠不休持续烧木材。 边燃烧,口中边念不动明王咒,向大威德明王祈祷。 并一同烧了写上各种咒文的护摩木。 “唔……” “唔……” 第三天起,将门头颅才发出这种声音。 “热呀。” “热呀。” 第五天起,发出如此叫声。 可是,头颅依旧没烧起来。 “烧吧,再添木材!” 第七天,头颅如此大叫。 “噢!” “噢!” 第九天,开始发出叫声。 “啊……” 听到此叫声时,净藏抬脸一看,发现火焰中的将门头颅,额头正冒出水泡。 额头的肉开始煮熟。脸上也浮出许多水泡。 “哇……” “喀……” 半个月后,发出如此叫声。 脸上的肉咕嘟咕嘟地煮开。 二十天后,眼珠煮熟,变成浊白。 “喀!”
“喀!” 将门大叫,头颅在火焰中左右摇晃。 一个月后,脸已烧得几乎分辨不出容貌。 油脂滴落火焰,更加强火势。 最后肉都掉落,只剩头盖骨时,是一个半月后—— 尽管如此,将门仍在咬牙切齿。 这期间,净藏几乎都没睡觉。粪尿也当场任其排泄。 只要稍微停歇,头颅便打算自火焰中滚出。 有次只稍微打了个盹儿,将门头颅就爬出来咬住净藏衣服下摆,打算将净藏
也拉进火中。 一天只睡三次。 但每次都只睡了呼吸二、三次的时间而已。 就这样支撑一整天。 其间,只吃干饭和水。一旁搁着钵,内盛干饭。 咬着干饭,吃完时,净藏将钵丢至佛堂外。 那钵回来时,钵内已盛着干饭。
想喝水时,照样将钵丢至佛堂外。 飞至空中的钵会下到谷底,汲水后又回来。 净藏再喝那水。 可是,净藏还是逐渐消瘦。 两个月后—— 因佛堂内格外安静,寺内和尚战战兢兢进去一看,发现净藏只剩皮包骨躺在
护摩坛前,呼噜打鼾睡着。 护摩坛火焰已灭,仅馀烧得通红的小小炭火。 之后,净藏持续睡了十天。
六 “真是骇人的事……”晴明说。 “灵魂差点消失殆尽……”净藏徐徐说,“那时我才初次明白,至今为止到
底为何修行、自己为何活在这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