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栀子女(第6/7页)

“我不是说过,危险不危险还不知道吗?总之,先得读懂这首和歌,因为那女子指着它。”

“唉,我看不出什么名堂。”

博雅的目光也投向晴明手中的纸片。

我想弄到耳成山的无口花(栀子花)。如果用它染色,则无耳无口,自己的恋情既不会被人听见、也不会生出流言飞语……

和歌大意如此。

博雅也明白和歌的意思。

意思是明白了,但问题在于,那女子为何要指着它呢?

这首和歌作者不详。

“女子没有嘴巴,和这里的无口花(栀子花)应该有关联。”

博雅说道,但是,再往下就不明所以了。

“你有什么头绪吗,晴明?”

“好像摸到一点门道了……”

“哦?”

“总之,还是先到妙安寺走一趟吧。”

“好。什么时候动身?”

“今晚就行。”

“今晚?”

“嗯。”

晴明点点头。

“行啊。”

“好。”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夜间寒气侵人。

庭院的花木丛中,晴明和博雅在月色下静静地等待着。

夜半三更,该是那女子出现的时候了。

空中悬挂着一轮满月。满月的光辉自西面斜照,月色如水。

月光也照在僧房的外廊内,即两人藏身的花木丛的正对面。

“是时候了吧?”

“嗯。”

晴明只是低声应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扫视一遍月晖下的庭院。

刷拉刷拉,潮湿的风吹动庭院的树木。

“噢……”

晴明探头去嗅吹过的风,叫出声来。

“怎么啦?”

“这风……”

晴明小声说。

“风怎么了?”

“马上要进入梅雨季节了啊。”

晴明轻声回答。

此时,一直注视着僧房的博雅突然紧张起来。

“门开了。”

“嗯。”

晴明点点头。

僧房的房门开了,寿水从里面走出来。

“看那女人!”

晴明提醒博雅。

果然,外廊内出现了一个蹲着的影子。

晴明说的没错,那正是他们听说过的、身上穿着纱罗单衣的女子。

寿水和她相对无言。

“出去吧。”

晴明低声对博雅道,然后从草众中现身,穿过庭院向外廊走去。博雅紧随其后。

穿过庭院来到外廊边上,晴明止住脚步。

女子发觉晴明,抬起了头。

果然还是以袖遮口。黑眼睛注视着晴明,那是一双摄魂夺魄的眸子。

晴明伸手入怀,取出一张纸片,递到女子面前。

月光之下,可以看见纸片上写有一个字。

女子望向纸片。欢喜之色浮现在她的瞳仁中。

她移开袖子。

脸上没有嘴巴。

女子望着晴明,深深地点头。

“你想要什么?”

听晴明问她,女子平静地向后转过脸去。

然后,“倏”地消失无踪了。

“她不见了,晴明!”

博雅声音里透出兴奋。

“我知道。”

“给她看的纸上有什么?”

博雅一边窥探晴明手里的纸片。

纸上只有一个字:“如”。

“她不见啦。”

寿水说道。

晴明用手示意刚才女子脸朝着的方位,问寿水道:

“那边有什么?”

“那是我白天写经的房间……”

寿水答道。

第二天清晨。

晴明、博雅、寿水三人站在写经室里。

房间正面有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一册《心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我可以看看吗?”

晴明问道。

“当然可以。”

寿水点头。

晴明持经在手,翻阅起来。

手、眼同时停在一页上。

他盯着书页上的某一处。

“就是这里了……”

晴明说道。

“是什么?”

博雅隔着晴明的肩头去望那经书。

书页上有字,其中一个字被涂污得很厉害。

“这就是那女子的正身。”

晴明喃喃地读道: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接下来的句子里有个“女”字:

受想行识亦复女是

正确的句子本应是“亦复如是”。

“它为什么会是那女子的正身呢?”

寿水上前问道。

“就是这里啦———她是从《心经》里的一个字变身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