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拜火教(第2/5页)

空海这人所持的不可思议之理,常令逸势感觉“原来世上也有这样的事”——

结果某些逸势平素绝不肯接受的怪诞事物,也能欣然接受了。

再如何怪诞之事,只要言之有理,逸势仍可以信服。

可是,对于世上有“死而复生之法”一事,逸势就有点难以置信了。

如果人可死而复生,该如何说呢?不就等于这世间现象将失去一切意义了?逸势如此认为。

所有悲哀,所有欢乐,所有痛苦,所有人们遭遇的悲欢离合,不也会马上失去意义吗?

假若,世上真有长生不死法,那么,人在一生中所遭遇的悲哀与欢乐,其意义不都会消失殆尽吗?

佛法教义,有所谓“生者必灭”之说。

生者必灭——简单说,即生者必有一死。逸势虽对佛法不懂,这点见识他还有。

不论儒学或佛法,教义存在之初,均以生者会死为前提。

不仅如此。这世间亲子、主从等一切关系,均以此前提为立足点。

逸势难以接受生者不死之说,才会情不自禁叫出声。

“我是这样听说的。还听说他们好像是用针或其他对象施法,至于世上是否真有其法,我就不知道了——”

“唔——”逸势一脸复杂表情。

“话说回来,安祭司,你可曾听过哪个卡拉潘已经来到长安这里了?”空海问。

安祭司眼神瞬间浮现一抹困惑,接着响应:“是的,的确听过。”

“是怎样的消息?”

空海追问,安祭司脸色暗沉下来。

“你不方便说吗?”

“是。”安祭司点头后,闭住嘴。过一会儿,仿佛下定决心,又点头说:“虽不好说,还是说给你听吧。”

“感激不尽。”

“之前和你碰面时,我曾说过,为某地带来光亮的同时,那光亮也会带来阴影——”

“我记得。”

“换句话说,当神的教义流传至某地时,恶魔的教义也会同时流传至该地。”

“是的。”

“琐罗亚斯德的教义也一样。琐罗亚斯德传进此地时,达万信仰也同时进入长安了。”

安祭司痛苦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很可耻的事,因为居住本地的波斯人,并非仅来此寺庙。有些人还出入其他场所。甚至同一个人还会两边来去——”

“其他场所吗?”

“是的。人,有时不仅只信神,他们也会出入其他场所。”

“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安祭司闭上双眼,吐出口中异物般说道:“他们找卡拉潘去了。”

“卡拉潘果然也在这长安——”

“在。”

说毕,安祭司又睁开双眼看着空海。

“人,有时也需要恶。有些西胡人到卡拉潘那儿,请对方用咒术杀死抢走自己男人的女人,或让侵占自己田地的家伙田地歉收等等。”

“果然——”

“也就是说,这类少数波斯人,都在长安。”

“您可知道卡拉潘是怎样的人?又住在哪里?”

“不知道。”安祭司轻微地摇头,“具体消息很难传到我这边。不过,或许——”

“或许?”

“马哈缅都也许知道一些。”

“马哈缅都?”

“就算没有直接关连,他也可以帮您找到内行人。”安祭司答道。

“空海,这是真的吗?”

逸势和空海并肩,边走边问。

两人方才和安祭司道别,离开寺庙。

路上行人匆匆,各走各的。

有人牵着驴车,车上载满水壶,看似要到东市叫卖。

也有挑夫匆匆忙忙担货走在路上。

有男,有女。长安路上总是有人不停在走动。

“什么事?”

“有关安祭司说的话。他说人可以死而复生,真有这回事吗?”

“这个——”

“喂,空海,你不是佛教徒吗?如果人可以不死,那佛法的根本会变成怎样?”

“会变成怎样呢?”

“空海,别那副冷漠的臭样子,难道你不在意?”

“在意。所以我才这样走在大街上。”

“走在大街上?”

“现在我要去马哈缅都那儿。”

“你是说,要去继续打听刚才的事吗?”

“没错。”

“会听到好消息吗?”

“不知道。见到马哈缅都再说。”

空海响应后,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