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和一块破木柴拴在一起的命运(第4/6页)
“她觉得……她觉得我爸爸会在阿富汗?”
外婆摊开双手,仿佛在表示这已经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围:“她去了,然后勇敢地战死。她以为家族的天赋能够保护她。毫无疑问,这天赋倒是她能救下那些士兵的原因。但这种天赋从来不能保证我们家族的安全。同样也没能帮助到我的父亲,或者我父亲的父亲。对我来说也一样。而现在你已经长大成人了。你一定也会走上这样的道路。”
“但是……什么道路?我们的天赋是什么?射箭?”
“你和你的箭术!愚蠢的孩子。很快你就会明白了。今晚,在葬礼结束后,你就必须南下。你的妈妈说如果她没能从战场上回来,鲁帕将会派来使者。它们会护送你到一个地方,那里都是神灵的孩子们,在为了他们的命运接受训练。”
弗兰克感觉仿佛有许多支箭射中了他,他的心就像瓷器一样裂成许多块。外婆说的大部分话他都不能理解,但有一点很清楚:她这是要把他赶出家门。
“你这是在让我走?”他问道,“让你最后的亲人离开?”
外婆的嘴唇颤抖着。她的眼睛也湿润起来。弗兰克震惊地意识到她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她在许多年前就失去了丈夫,然后是她的女儿,现在她又要送走自己唯一的外孙。但她还是从沙发上起来,站直身子,站姿依旧笔直而僵硬。
“当你到达营地之后,”她继续下着指示,“你必须私下里单独和执政官说明情况,告诉她你的曾外祖父是沈伦。距离旧金山事件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希望他们不会因为他做过的事情杀了你,但你应该要为他的行为而祈求宽恕。”
“这听起来真是好上加好了。”弗兰克嘟囔着说。
“女神说你会带来家族的完整循环。”祖母的声音里完全没有什么同情,“她在许多年前就给你选择好了道路,而这一路不会容易。现在到了去葬礼的时间了,我们要履行义务。来吧,汽车正在等着我们。”
整个仪式已经很模糊了:严肃的面孔们,雨水打在坟墓旁的遮雨棚上滴滴答答的声音,仪仗队的步枪枪声,沉入地下的棺材。
那天晚上,狼群就来了。它们在前院的门廊处嚎叫。弗兰克走出来与它们相见。他身上穿着最暖和的衣服,背着自己的旅行包、长弓和箭袋。他妈妈的牺牲勋章也塞进了背包里。那块烧焦了的木柴被仔细地用三层布料包好,放进了他的外套口袋,紧贴着他的心脏。
南下的旅程开始了——先去索诺马的狼殿,最后到达朱庇特营地,在那里他按照外婆的指示私下和蕾娜谈了谈。他为自己根本一无所知的曾外祖父祈求宽恕。蕾娜让他加入了军团。她一直没有告诉过他,他的曾外祖父做过什么,但很明显她是了解的。弗兰克能感觉到那绝不是什么好事。
“我会根据每个人的功绩来评判他们。”蕾娜告诉他,“不过不要和其他人提起沈伦这个名字。这件事必须成为我们的秘密,不然你的下场就会很惨。”
不幸的是,弗兰克可没有太多功绩。他在营地的第一个月基本上一直是在撞翻武器垛、毁坏战车、在行军时绊倒整个步兵队之中度过的。他最喜爱的工作是照料那头名叫汉尼拔的大象,但这件事也被他成功地搞砸了——喂汉尼拔吃花生,导致它消化不良。谁会知道一头大象也会得花生不耐症啊?弗兰克觉得蕾娜肯定已经后悔做出让他加入军团的决定了吧。
每一天,他在醒来的时候都在想,如果那块木头被火苗点着并烧光的话,他就再也不存在了。
所有的这一切都在弗兰克的头脑里闪过,那时他和黑兹尔以及波西正一起走去参加军事演习。他想到那块木柴还包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而朱诺出现在营地又意味着什么。他是要死了吗?真希望不会。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为他的家族挣得任何荣誉——这是毫无疑问的。或许阿波罗今天就会承认他,然后解释一下他的力量和天赋。
当他们走到营地之外以后,第五步兵队分成两路,列队站在他们的百夫长达科塔和格温之后。他们向北行军,绕过城市的边缘,朝着玛尔斯赛场进发——那里是这个山谷中面积最大也最平坦的地方。所有的独角兽、牛群,以及无家可归的农牧神都在那里放养,弄得草地上的草参差不齐还很低矮。地上坑坑洼洼,布满了爆炸后的弹坑,以及以前的演习中留下的壕沟痕迹。赛场的最北端矗立着他们此次的攻击目标。工程师在那里修建了一座石头堡垒,有着铁质吊闸、守卫塔、蝎形投石弩、高压水炮,毫无疑问,还有许多恶心的惊喜提供给防守的一方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