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典当行(第14/15页)
她一直低着头,直到听到不远处的开门声,一个人朝自己走过来。
最先看到的是一双黑色的男式皮鞋。
然后是黑色长裤,平整干净。
再往上,白色衬衫外套着卡其色的棉外套。
他的嘴唇四周有浅浅的胡楂,一双眼睛明亮清澈,正盯着自己:“你来了。”
愣了三秒,唐采霜才意识到他是在对自己说话,脸上顿时一片绯红,点点头,然后赶紧站起来,朝男人的方向迈了两步,伸出了右手,意识到戴着手套,又慌乱地把手套扯掉,胡乱地塞进口袋里。
男人一笑,轻轻抓住唐采霜的手,顺势将她拉入了怀里,“我想你。”
他什么也不问吗?明明是另外一个女人,还是说他早就意识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唐采霜满腹疑问却说不出口,只是笨拙地被他抱住,从他双臂传来的压迫感,从他胸口传来的体温,都是生命中从未有过的体验,顾不得四周还有旁人,只愿在这种“被拥有”“被需要”的感觉中消耗全部剩余的时光。
“我们回去吧。”男人贴着她的耳朵说。
“嗯。”唐采霜点点头。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房间里漆黑一片,男人站在门边,问正在脱鞋的唐采霜:“灯在哪里?”
“左手边墙上。”唐采霜回答说,一想他可能找不到,便自己伸手去开。
两个人的手在冰凉的墙上又碰到了一起。
男人挡住她的手,并未让她开灯,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让她靠在墙边,不容拒绝地凑近她的脸,然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唐采霜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个吻持续了一分钟,她是用心跳数出来的。
“博仁……”唐采霜叫出男人的名字。男人并没有回应,也许他还不知道唐采霜的名字。
“博仁……”唐采霜又呼唤了一声。
博仁强烈的呼吸抵在唐采霜脸边,他咬住她的耳垂,舌头沿着耳廓往上舔去,双手同时解开她胸前的衣扣。
“等等——”唐采霜嘴里说,身体却似乎无法反抗。
他的手已经按在她的乳房上,轻轻一挤压,女人郁结在内心深处30余年的呻吟声便荡漾而出,同时全身往男人身上靠过去,再无任何的羞涩与阻隔,只盼着挣脱所有的束缚,陶醉在“爱人”的温暖当中。
是他演技太好还是我情商太低?身体被进入之前,唐采霜用最后的意识问自己。
她想要一个答案。
……
“你可以写一封情书给我吗?”全身瘫软的唐采霜躺在博仁胸口,问他。
“嗯。”男人回答。
郁博仁已经两年没有见过前女友了。
他不确定是不是该在女友的称呼上加个“前”字。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他不愿承认如此的结局,不愿相信付出的一切竟换到最残忍的告别。
联系是在两年前的一个下午中断的,那时他正在赶着写最新的专栏,要发在一本时尚杂志上,鼓舞新一代年轻人要相信感情。当写到自己最心潮澎湃的时候,一个类似客服的电话告诉说,你不能再与你的女朋友有任何联系。
他开始以为是什么拙劣的恶作剧,没有理会。
直到整整半年没有女朋友的任何消息之后,他才不得不接受现实:我被她当掉了,价值127000元。
他曾经考虑过很多种两人关系中止的方式,为琐事的争吵演化成无休无止的冷战,迫于现实的压力无法共度贫穷的日子,一方另有所爱,对另一方的付出再也看不见,但最终她的选择还是证明了郁博仁的想象力跟不上人心的思变。
他还在继续写专栏,不管是喂给心灵的鸡汤,还是喂给唇舌的毒药,生活终归还要继续,哪怕沿着凄清寒冷无人挂念的轨迹。前方会有些什么,与别人的道路交叉,抑或是路口有谁在等待自己,他都想去看一看。
然后他看到了唐采霜。
这个跟自己说不上几句话就会脸红的女人,白天在农研所工作的时候,也会在忙碌的间隙给他发来信息,即使是回复一个意义不明的标点符号,她也会高兴半天。郁博仁一段时间后才领悟到,这是她确认恋人是否还存在的方式,想要时刻提醒她自己,这个用当票赎回来的男朋友并不是一场梦幻。
这种被爱的感觉,此生未有,固然弥足珍贵,但除了说一声谢谢之外,郁博仁并无其他可以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