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4 丑闻 Chapter 24 布洛涅森林(第4/7页)

好的,我想象一下。

“夫人,你没事吧?”马格纳斯的焦虑声音盖过了路易斯再次发出的惊叹。我伸出一只手摸索,他立马接住我的手,并用另外那只手托着我的手肘下面。

“嗯,我不太舒服。麻烦你……去告诉两位夫人?”我朝客厅虚弱地挥了挥手。

“好的,夫人,我这就去。不过我还是先送你回卧室吧。夫人,往这边走。”他带我走上楼梯,边扶着我,边嘀咕着安慰的话语。他送我回到卧室躺椅上,然后离开了我,答应立即派个女佣上来照料我。

我并未等人上来帮助。在最初的震惊过去后,我能够很好地行走了。我于是站起来,慢慢穿过房间,走到放着药箱的梳妆桌边上。我不觉得我现在会晕倒,但药箱里面有瓶治疗晕厥的嗅盐,我想把它放在身边,以防万一。

我把药箱盖子掀开,站着不动,朝箱子里面盯着。有那么一会儿,我的意识拒绝接受所看到的东西,那块折叠起来的方形纸张,精心立着插在五颜六色的药品中间。在我把它取出来时,我很出神地注意到我的手指在颤抖。我试了好几次才打开了它。

对不起。这几个字又粗又黑,精致地排在纸张中间,下面还精心写着一个“J”。再往下还有几个写得匆忙、潦草的字,作为他铤而走险的附言:我必须那样做!

“你必须那样做。”我低声自言自语道,然后我感到双膝发软。我躺在地板上,雕花的天花板在上面暗淡地闪耀着。我想,我之前始终觉得十八世纪的女性经常晕倒是因为穿束身衣,现在我尤其觉得那是因为十八世纪男人们的愚蠢。

附近传来惊愕的叫声,然后几双热心的手把我扶了起来。我感到身下有柔软的羊毛垫,还感到额头和手腕上有冰凉的带着醋味的毛巾。

我很快就又恢复了意识,但我特别不愿意说话。我告诉女佣说我其实没事,把她们赶出了房间,然后躺在枕头上,努力思考。

那个人当然是乔纳森·兰德尔,而詹米离开的目的就是去杀他。这是我充满恐惧和猜测的脑中唯一清晰的想法。可是为什么呢?是什么让詹米打破他之前对我的承诺呢?

尝试细心地思考玛丽转述的事件——尽管是第三手信息——我觉得这肯定不只是偶遇引发的令人震惊的事情。我了解兰德尔,我对他的了解比我愿意了解的还要多很多。如果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够十分确定的,那就是他不会花钱去妓院享受那种常见的服务——简单地从女性身上取悦并不是他的本性。他喜欢的——需要的——是痛苦、恐惧和羞辱。

当然,如果出更高的价钱,这些东西也能够买到。我在天使医院工作时见得足够多,知道有些妓女的主要货物不在于两腿之间,而在于健壮的骨骼,以及骨骼外面昂贵、脆弱的皮肤,她们的皮肤很容易出现伤痕,能够展现出鞭子和击打的印记。

詹米的白皮肤上就有兰德尔留下的疤痕,他要是遇到兰德尔以类似的方式在妓院里拿妓女取悦——我想这或许能够让他把承诺或克制抛在脑后。他左胸上有个小印记,刚好在乳头下面。那是块发白的起皱的疤痕,那是他把兰德尔用火热印章戒指烙印下的疤痕割掉而留下的。那种让他宁愿割肉也不愿意让耻辱印记留在身上的怒火,很容易再次爆发出来,摧毁那个给他留下印记的人——以及这个人的不幸的后代。

“弗兰克。”我说道。看到金婚戒的闪烁,我的左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噢,天哪,弗兰克。”对于詹米来说,弗兰克只是个鬼魂,在不大可能出现的危急时刻来临时,他或许能够为我提供庇护。对我而言,弗兰克是曾经与我共同生活、同床共枕过的人,也是我为了留在詹米·弗雷泽身边而最终抛弃的人。

“我不能,”我轻声对着空气说,对身体里面那个被我的紧张打扰而懒洋洋地扭曲、伸展身体的小同伴说,“我不能让他那样做!”

午后的光线渐渐淡成黄昏的灰暗。房间里似乎充满了世界末日般的绝望。明天黎明就是你的死期。我不可能在今晚找到詹米。我知道他不会回特穆朗街。他要是会回来,就不会留下那张便条了。知道自己第二天清晨要做什么,他今晚绝对不可能睡在我身边。不,他肯定是在某个旅馆或酒馆躲着,独自在那里为他曾经发誓要执行的正义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