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2 王位觊觎者 Chapter 06 兴风作浪(第13/18页)

至少,如果查尔斯·斯图亚特坐在我对面用餐,我还可以照看一下他。想着我便自顾自地笑了。如果他表现出想找船去苏格兰,或许我还能偷偷往他的汤里放些什么。

毕竟,那或许并没有那么搞笑。这让我想起吉莉丝·邓肯,我脸上的微笑也渐渐消失了。作为克兰斯穆尔村检察官的妻子,她通过在宴会上往食物里滴液体氰化物谋杀了她丈夫,随后不久便被指控为女巫。我和她一起时她被抓捕,而我自己也被抓去审判,后来还是詹米将我从审判中救出来的。我们被关在又冷又黑的贼坑里好几天的记忆还特别清晰,海风似乎突然变得特别凛冽。

我颤抖了一下,但不全是因为寒冷。想到吉莉丝·邓肯,我就会不寒而栗,这与其说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倒不如说是因为她曾经的身份。她也是詹姆斯党人。她对斯图亚特复辟事业的支持可谓疯狂。更糟糕的是,她和我一样,都是通过巨石穿越回去的。

我不知道她穿越到过去是和我一样是偶然,还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她确切来自何处,但我对她的最后印象——喊叫着抗拒那些判她火刑的法官——是她这个高个儿、漂亮的女人。她把手伸得很高,露出那个能说明问题的圆形疫苗疤痕。我不自觉地伸手到舒适的披风下,摸索自己手臂上那一小块变硬了的皮肤,摸到它时我不禁颤抖了一下。

隔壁码头发生一阵骚乱,打断了这些不开心的回忆。一艘船的步桥上聚集了许多人,有人在喊叫,有人在推搡。不是打架。我用手遮住光线,朝那群人看去,但是看不到人打斗。相反,有人似乎努力在拥挤的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朝着步桥上面大仓库的门走去。但是,人群似乎很固执地阻挡着,就像潮水一样,在每次被推开后很快就又涌回去。

詹米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杰拉德紧随着他,眯眼看着下面的混乱场景。我太专注于下面的吵闹,并未听到他们走上来。

“怎么回事儿?”船只在脚下摇晃得越发厉害,我站着向后倚靠詹米,以便让自己站稳。靠他很近的时候,我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他在旅馆洗了澡,闻上去既干净又温暖,还带着一丝阳光和尘土的味道。嗅觉变得灵敏,显然也是怀孕带来的另一个结果。即使在臭气冲天的海港里,我也能闻出他的味道,就好像你能在吵闹的环境里听见邻近的低沉声音一样。

“不知道,看上去是和另外那条船有些纷争。”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肘,让我站得更稳。杰拉德转过身,用粗犷的法语厉声给边上的水手下命令。那个水手跳过栏杆,抓着一根绳索朝步桥滑去,黑色的辫子吊在空中,直指水面。我们站在甲板上看着,他戳了戳另外一个水手的肋骨,后者手舞足蹈地给了他一个答案。

杰拉德皱着眉头,扎辫子的水手从挤满人的步桥上攀爬回来。他用同样粗犷的法语对杰拉德说了些什么,他说得太快,我并没有听懂。在说了几句话后,杰拉德突然转身,走过来站到我身边,用干瘦的双手抓着栏杆。“他说巴塔哥尼亚号上有人生病了。”

“什么样的病?”我来的时候没有想到把药箱带上,所以我无论如何也帮不了什么忙,但我很好奇。

杰拉德看上去有些担心和不悦。“他们担心是天花,但不确定。已经通知城市巡查官和港务部长了。”

“要不我去看看吧?”我提议说,“至少我或许能看出是不是传染病。”

杰拉德那浅显的眉毛被遮在黑色的平直刘海下,詹米看上去有些尴尬。

“堂叔,我妻子是位名医,”他解释道,却转身朝我摇头,“别去,外乡人,不安全。”

我能清楚地看到巴塔哥尼亚号的步桥,那堆人群突然推搡着、踩着各自的脚趾向后退。两个水手从甲板上走下去,两人拉着一匹帆布当作担架。他们用白色帆布抬着人,帆布中间被压得下垂。一只裸露的、被太阳晒黑的手臂懒洋洋地吊在那个简易担架上。

那两个水手用布条罩住口鼻,把头扭向担架的另一侧,相互吼叫后快速地把头扭回去,就这样抬着那人走在破裂的木板上。他们穿过好奇的人群,消失在附近的仓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