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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特对此也时不时会感到疑惑,就刨根问底地追问厄休拉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厄休拉的防守牢不可破,只还击说这是上帝之所赐,而对那只猫的事则只字不提。玛格特知道没有什么东西不可能是上帝之所赐,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怀疑这些收获是从“那里”来的,但是她害怕说出来,唯恐灾难就此降临。

是巫术!这个想法偶然跳入她的脑海,但是她把这个念头抛开了,因为这发生在格特弗利德加入这个家庭之前,她知道厄休拉也是虔诚的,严厉地憎恨所有女巫。等到格特弗利德到来时,上帝的恩赐已经建立,而且牢不可破,没有被动摇,继续收到他们的感激。这只猫没有抱怨,而是继续镇定自若地使供给的水准越来越高,纯熟老到地给予着慷慨的馈赠。

在任何一个社群,无论大还是小,总有那么一群人天生就既不恶意也不友善,他们从来不做任何不友好的事情,除了当被恐惧击倒或他们的利益受到极大威胁时,或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时。在艾舍尔多夫,就有一部分这一类的人,通常他们的友好和温文尔雅的感染力倒也能感受得到,但是现在因为这些女巫之类的恐怖事不属于通常的时候,我们似乎也并没有剩下多少还值得一提的温文尔雅的慈悲心。每一个人都被玛格特家里发生的咄咄怪事吓呆了,现在他们毫不怀疑这背后有巫术在作怪,惊骇使他们丧失了理性。威胁正在从四面聚拢过来,自然而然地,也有一些人同情玛格特和厄休拉,但自然而然地他们不会这么说,倘若说出来是不会安全的。于是其他人都自行其是,按照自己的办法去处理这个问题,没有人去对这个蒙在鼓里的女孩和那个愚蠢的女人给出建议,去警告他们改变现在的做法。我们几个男孩子要去警告她们,但是当我们因害怕而微微作痛,我们放弃了。我们发现,当有可能惹上麻烦的时候,我们并没有足够的男子气概或勇敢精神去做一件行侠仗义的事。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对伙伴承认这种可怜的胆怯,而跟其他人一样地转移了话题,谈论起别的事情。我知道我们都感到内疚,跟那些密探客人们一起吃着、喝着玛格特的好东西,跟其他人一道爱抚着她,恭维着她,良心备受谴责地看着她是多么愚蠢地快乐着,而我们却从未说过一句话去提醒她注意防范。事实上,她很快乐,像个公主一样扬扬得意,为再次获得朋友而心存感激。整个这段时间,这些人都在用一双双眼睛监视着她,并向阿道夫神父汇报了他们所看到的一切。

但是阿道夫神父还是弄不清整桩事情的头尾。一定有一个巫师藏在这栋住所的某一处,但是他是谁呢?众人眼见玛格特没有耍任何把戏,厄休拉也没有,格特弗利德也没有;但是眼见葡萄酒和各种美味珍馐从来没有断缺过,一个客人只要提出什么,就会得到什么。对于女巫和巫师而言要提供这些美味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这部分已经不算新鲜,但是不念任何咒语就能做到这一点,甚至也没有伴随着任何隆隆怪声、地震、闪电或幽灵怪影的显现,而能做到这一点,实在是新鲜、怪异,完全不合巫术的规则法度。书里没有写过任何这样的事情。被施加了魔法的事物都是虚幻不实的。黄金到了魔法失效的环境就会成为尘土,食物也会萎缩幻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照目前的情况,这场检测失败了。密探们带来了样本(密探本身就成为样本):阿道夫神父为他们做祷告,为他们驱邪,但是却毫无作用;他们依旧健康、真实,他们只屈服于自然的衰退,按照通常的时间渐渐衰老。

阿道夫神父不仅茫然无措,还恼羞成怒起来;认为这些凭证几乎说服了他——私下里的——这些事情里面根本就没有巫术。但这毕竟没有完全说服他,因为这可能是一种新的巫术。有一种办法,可以发现出这一点,办法如下:如果这种挥霍无度的食物并非从外面带进来的,而是产生在住所里面,那么里面就一定有巫术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