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红色小国王婴神丹·特特 第六章 龟背大道(第5/9页)

他看了看罗兰,想征得他的同意。罗兰也就点点头,点燃了约翰刚才递给他的香烟。

“我倒是可以留意一下斯蒂芬·金,”约翰说,“他也不需要知道我在观察他。当然,前提是,如果我去纽约办完你们那档子事儿之后还能够再回来。我已经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从牛仔裤后袋里抽出一本皱巴巴的笔记本,绿色封面上写着“草地备忘录”。他一口气翻过去很多页,才找到一页空白的,又从衬衫口袋里不可思议地抽出一支铅笔来,舔了舔笔尖(埃蒂好不容易忍住了一阵寒战),随后便满怀期待地望着他俩,好像第一天坐进高中教室的新学生。

“亲爱的孩子们,就现在吧,”他说,“为什么不把剩下的故事都告诉你们的约翰叔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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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主要是罗兰在讲述,虽然他要说的没有埃蒂那么多,但仍耗去了半个小时,因为他叙述得极其谨慎,还时不时扭头求助地看着埃蒂,为了能找到恰当的词汇。埃蒂早已见识过来自蓟犁的“杀手罗兰”和“外交官罗兰”,但这却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罗兰的使者身份,那意味着字斟句酌,精于表达。窗外,暴风雨仍不肯爆发,更不愿远离。

最后,枪侠往椅背上一靠。暖黄的烛光里,他的面容既有古意,又呈现出某种难以言喻的优美。看着看着,埃蒂头一回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罗兰的病况甚至可能比罗莎丽塔·穆诺兹曾说的“灼拧痛”更糟,他瘦了很多,眼窝下深深的黑眼圈秘而不宣地透露了病情。他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红茶,又问道:“你能明白我所说的这些事情吗?”

“嗯哼。”别无他言。

“确定无疑?”罗兰追问了一下,“真的没有疑问?”

“我觉得没有。”

“那么,把事情重复一遍给我们听。”

约翰松散潦草的字记满了两页纸。现在他正来回翻看着,独自一人对着字里行间的涵义频频点头。然后又兀自咕哝了一句,把小笔记本塞回了牛仔裤后袋。他可能是个乡巴佬,但一点儿都不笨,埃蒂也在揣测,能碰到他也绝对不止是运气;是卡安排了这一切。

“去纽约,”约翰开口了,“找到名叫亚伦·深纽的家伙。把他身边的伙计们都支走。再说服深纽去空地照料玫瑰,让他明白这是世上头等重要的大事。”

“基本上都说到点子上了。”埃蒂说。

约翰只是点了点头,似乎表示那无可厚非。他接过那张页眉上露出卡通海狸图案的便条,塞进自己肥大的钱包里。对于埃蒂·迪恩来说,自从他被找不到的门吸进了东斯通翰姆之后,将这张交易凭证亲手交给别人竟然成了最艰难的决定,他差一点就要趁着那张薄薄的纸片消失在老管家皱巴巴的巴克斯牌老钱包前一把夺回来。他想,现在他终于明白凯文·塔尔的感受了。

“因为你们这两个孩子现在拥有那片地,玫瑰就是你们的。”约翰说。

“现在是泰特公司拥有玫瑰,”埃蒂说,“而且你即将成为这个公司的执行副总裁。”

约翰·卡伦似乎对这个新头衔毫不惊讶。他说,“深纽应该起草公司合并的文书,并且确保泰特公司的合法性。然后我们就去拜访这个叫莫斯·卡佛的人,再确保他也入伙。这估计是最困难的一步——”困——步“——但是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把姑母的十字架戴在脖子上。”罗兰则说,“等你见到卡佛先生的时候,把十字架给他看。这样你能省下不少口舌。但是首先你必须吹口气,像这样——”

他们从布里奇屯镇驱车过来时,罗兰曾问过埃蒂,是否能想出什么秘密——不管是微不足道的暗语还是了不起的秘闻——只要是苏珊娜和她祖父都可能知道的事情。事实上,埃蒂确实知道这么个小秘密,但现在他听到苏珊娜的声音从放在迪克·贝克哈特的松木书桌上的十字架里传出来仍十分惊讶。

她的声音在说:“我们把皮姆西埋在了苹果树下,这样他就能看到春天百花盛开。莫斯叔叔还叫我不要再哭了,因为上帝会认为为哀悼一只小宠物而花太多时间……”

就从这里开始,声音越来越轻微,从轻声嘀咕终于变成了寂静无声。但是埃蒂还记得,所以他现在接着讲下去:“……‘花太多时间是种罪过。’她说莫斯叔叔对她说,她可以偶尔去皮姆西的墓前待一会儿,轻轻说句‘在天堂要高高兴兴的’,但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因为牧师们不太会赞同让动物们上天堂。她保守了这个秘密,除了我之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埃蒂,也许想起了深夜交欢后的私语,痛苦地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