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讲故事 第三章 牧师的故事(第18/19页)

卡拉汉朝雷劈的方向点点头。“如果你们到了那边,”他说,“你们将看到的就远不止几面墙上喷着的几幅涂鸦了。”

“你呢?”埃蒂问,“你当时怎么做的?”

“首先,我坐下来好好考虑了一下当时的状况。我意识到,不管在外人看来这想法有多么疯狂和病态,我确实被跟踪了,而且还不一定是被第三类吸血鬼。虽然我也意识到,到处留字和张贴宠物海报的人是不会不好意思动用吸血鬼来对付我的。

“请记住,当时我完全不知道那群神秘人是谁。还在耶路撒冷地的时候,巴洛搬进了那栋发生过可怕事件据说一直闹鬼的房子。那个作家,米尔斯,说邪恶的房子会吸引邪恶的人。我在纽约又想起了那句话,那是我脑子最清醒的时候。我开始想我是不是又吸引了一个吸血鬼之王,另一个第一类吸血鬼,就像马斯藤之屋吸引了巴洛一样。不管那想法是正确还是错误(后来证明那是错的),我还是很高兴发现自己灌满酒精的脑子还能做一些逻辑思考。

“我需要决定的第一件事是继续留在纽约还是到别处去。我知道如果我不走的话,他们会抓到我的,而且很可能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他们知道我大概什么样子,而这个则是很难弄错的标志。”卡拉汉举起了那只烧伤的手。“他们几乎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过上一两个星期肯定就能拿到完全正确的名字。他们可以去我常去的商店,那里留下了我的味道。他们能找到和我谈过话、喝过酒、一起玩过跳棋和克里比奇牌的人。还有在人力和壮小伙劳务公司里一起工作过的人。

“这让我想到了另一个地方,就算喝了这么几个月的酒,我也应该早些想到的地方。我意识到他们会找到洛文·马戈鲁德和家园,还有那里认识我的许多人。做兼职的工人,志愿者,一些在那里住过的人。见鬼,我在那里待了九个月,足有几百人在那里住过。

“最主要的是,那些路诱惑着我。”卡拉汉看着埃蒂和苏珊娜。“你们知道吗?哈得逊河上面,通往新泽西的方向有一座人行桥。事实上,那座桥处在乔治·华盛顿桥的阴影下,是一座厚木板桥,桥的一边有一些木质的饮水槽可供牛马喝水。”

埃蒂笑了起来,那笑声就好像有人在挠他脚心的痒痒。“对不起,神父,那怎么可能呢?我这辈子去过乔治·华盛顿桥足有五百次了。亨利和我以前常去岩壁公园。那里根本没有木板桥。”

“但那里确实有,”卡拉汉冷静地说,“我敢说,早在十九世纪早期就有那座桥了,尽管后来也修缮了好几次。事实上,桥中央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二百年修缮,由拉莫科实业一九七五年完成。我看到机器人安迪的时候才想起了这个名字。根据它前胸的那块牌子来看,那个公司就是它的制造者。”

“我们以前也见过那个名字,”埃蒂说,“在剌德城见过。但那里它被称为拉莫科铸造。”

“很可能是同一公司的不同分支。”苏珊娜说。

罗兰一言不发,只是右手仅剩的两个手指不耐烦地转了一下:抓紧时间,抓紧时间。

“它就在那里,但不容易看到,”卡拉汉说,“它是隐蔽的。这只是那些秘密道路中的第一条。那些路像蛛网一样从纽约向四面八方延伸着。”

“隔界的收费公路,”埃蒂嘀咕着,“想想这个概念吧。”

“我不知道这说法对不对,”卡拉汉说,“我只知道随后的几年漂泊中我看到了很多不寻常的东西,而且我还遇到了很多好人。把他们叫做正常人或普通人好像有点侮辱他们,但他们恰恰就是这两类人。毫无疑问,对我来说,他们赋予了正常和普通这样的词某种高贵的涵义。

“离开纽约之前,我还想再看一眼洛文·马戈鲁德。我想让他知道,也许我已经在鲁普的脸上撒尿了——我又酗酒了,这没什么好说的——但我并没有脱掉裤子堕落到底。我词拙嘴笨,其实我想说我并没有完全放弃。而且我不想象被手电筒的光照着的兔子那样低着头,把脸藏在腿里。”

卡拉汉又开始哭了起来。他用衬衫的袖子擦了擦眼睛。“而且,我想向某个人道别,也听他向我道别。毕竟,我们说出的再见和听到的再见都告诉我们,我们还活着。我想要拥抱他,把鲁普给我的吻给他。再加上那句话:你太宝贵了,我们不能失去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