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远行(第8/11页)
鹤鸿临找来一根粗绳,把她牢牢捆起来,安星眠这才放手。楚霏努力扭着头,狠狠瞪视着他,他不由得苦笑一声:“上次你说,要我也尝尝所爱的人被杀的滋味,想必是你以为我杀了你的爱人王恒了。但是我想你一定是搞错了,我这辈子还没有杀过人,更加不认识一个叫王恒的人。”
楚霏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茫:“你说什么?他不是你杀的?这怎么可能?”
她的表情一下子显得很怪异,刚才的仇恨依旧残留,却又增添了几分意外,几分迷惘,更多的是一种无处着力的空虚,和一种极度失望后的悲伤。雪怀青看得十分不忍心,走上几步,轻声对她说:“你一定是弄错了,他从来不是个残忍好杀的人,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一口咬定是他杀了人?你的爱人是在什么情况下……”
她正在说着,安星眠却陡然捕获到了一丁点异常。楚霏的表情近乎崩溃,眼神涣散呆滞,看起来好像完完全全方寸大乱,但他却注意到,她的身体并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越绷越紧。他猛地意识到了对方的企图,大喊一声:“小心!”但却似乎已经迟了一丁点。楚霏的嘴唇微张,一道尖锐的寒光已经赶在安星眠喊出声之前从她的唇间闪现。
那是一枚钢钉,从嘴里射出的致命的钢钉,钢钉的去向并不是安星眠,而是雪怀青的心脏。
安星眠刹那间明白过来,自己和雪怀青设计欺骗了楚霏,却没料到楚霏的中招本来就是个计谋。她早就知道雪怀青精于用毒,自己如果想要下毒的话,一定会被识破,于是她故意用这种方法来让两人放松警惕,再故意装作失手被擒,所等待的就是两人大意的这一瞬间。这一根直扑心脏的钢钉,才是她真正的杀招。她表面上看起来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却仍然和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把杀人精确成了一种艺术。
“我只想也让你尝尝心爱的人被杀的滋味。”这是楚霏曾对他说的话。安星眠没有料到,她是认真的,比起杀死安星眠,她更愿意让他承受失去爱人的痛苦,因为这痛苦更深邃绵长,也许比死亡本身还要难熬。
这枚钢钉的发出实在是太突然,雪怀青原本就更擅长精神方面的功夫,身法只是一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一时间根本来不及闪躲。当她见到寒光闪过时,心里就知道糟糕,恐怕只剩等死一条路。
然而,当钢钉发射出来之后,安星眠的手臂却已经紧跟着伸了出来,似乎是在楚霏身前晃了一下。钢钉来到雪怀青面前时,速度竟然减慢了许多,慢到了她足够反应过来。雪怀青顾不上细想究竟,只是本能地拼命一扭头,钢钉擦着她的太阳穴飞过,擦破了一点皮肉,然后钉在门上。
我没有死。雪怀青惊魂稍定,把视线转回身前,登时觉得心脏猛地一缩,好像被人打了一记重拳。她看见安星眠的左手握住右手手掌,脸上现出痛楚的神色,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涌出。而地上除了滴落的鲜血之外,还多了两样东西。
——那是安星眠右手的食指和中指!
她这才明白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在间不容发之际,安星眠拼力伸出右臂,用右手手掌阻挡了一下钢钉的来势,令她可以勉强躲过这致命一击,而安星眠的右手,却被这一击割下了两根手指头。
“我要你的命!”突如其来的狂怒一下子填满了雪怀青的心胸,甚至令她顾不上心痛和哀伤。她的手里握住了一根长长的毒针,身形一闪,针尖向着楚霏的胸口刺去。楚霏一击不中,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机会,苦笑一声,闭目待死。
三
这具尸体的表情很安详,仿佛是在睡梦中就不知不觉地丢掉了性命。致命的伤口在后脑,鲜血已经凝结。可以想象,这名护卫正在沿着墙根巡逻的时候,突然被人偷袭,以某种尖锐的兵器直接贯穿后脑,甚至都来不及哼一声。
“半个月以来的第三起了,公子,”一名亲信愤愤地说,“简直不把宇文家放在眼里。”
“没关系的,先把尸体抬下去吧,好好安葬,家人多给些抚恤。你们也先下去吧。”宇文公子温和地说。